叶凌夕很担心钟离烁现在的处境,一方面是因为他被廖英池当着百姓的面革职软禁,这无异于是将他多年的处心积虑打下的基础全都付之一炬,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这几天饱受非人的虐待,钟离烁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更重要的是,两人虽然不算是情投意合,但也是沆瀣一气、唇亡齿寒,如果钟离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她也会有危险。
迎上廖英池危险的狐狸眼,叶凌夕斜靠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从容自若一些:
“洗耳恭听。”
廖英池拍了拍手,简明端来了一瓶桂花酒。
他亲自给叶凌夕斟了一杯之后让简明端了过去:
“阖乐郡主不妨先尝尝这桂花酒,这是奴才亲手酿制的,每年这个时候最是美味。”
总感觉这个套路似曾相识,好像自己一开始为了不让沈太医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给钟离烁也是用了这个手段。
叶凌夕没敢喝下去,而是将酒杯拿在手里:
“廖厂公何必如此客气。您还是有话直说罢了,我痴傻成性,只怕弯弯绕反而会听不懂。”
勾唇一笑,廖英池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钟离烁此次怕是东山难再起,阖乐郡主倒也不必担心若是没有了他,奴才会对您如何。若是阖乐郡主愿意将燕敕国陪嫁的虎符交给奴才,奴才定会保您后半生衣食无忧!”、
看着廖英池真诚又正经的样子,一时间叶凌夕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紧张——
主要是这个虎符他大爷是假的啊!
是那天我在段家为了保命而胡诌的啊!
这怎么钟离烁找个没完,连廖英池都开始问了?
紧张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叶凌夕只是静静地看着廖英池,脑子就已经快要转报废了,却还是想不出一个能够搪塞廖英池的借口——
难不成……就说我忘了?
“阖乐郡主倒也不必担心奴才拿了这虎符会干什么。奴才忠心于皇上,和钟离烁这起子狗贼不同,您倒是不必担心,奴才只是想要确保钟离烁再无翻身的可能,保证皇上江山万代、代代平安。”
沉了口气,叶凌夕抿了一口杯中酒,口腔中瞬间化开了无数甜蜜又刺激的味道:
“这件事情关乎燕敕国兵权,我自然不能随意交给廖厂公,还希望厂公明白。”
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眉宇间转瞬即逝的蹙然是廖英池心情不悦的表达,但很快,他只是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
“奴才明白。所以,还请阖乐郡主这几日在府上好生想想这个问题。”
也许,面对钟离烁,自己还有情蛊能够作为谈判的资本;但面对廖英池时,自己就完全处于弱势。
以前还有阳血粉,可现在真的就什么都有了。
局促地看着他,叶凌夕还想要挣扎一下:
“我……若是用别的东西代替虎符给廖厂公呢?”
正准备要离开,听到这句话,廖英池的脚下一顿,而后负手而立:
“阖乐郡主所说的,可是阳血粉?”
“……”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奴才口淡,倒是不爱吃辣椒面儿。”
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叶凌夕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钟离烁的口中,或者在相府两人狼狈为奸,最终推翻统治成为新帝。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被保皇派生擒,钟离烁也虎落平阳。
“廖厂公就不想真的变成男人?阳血粉的事情不过是我不愿意治疗段锦罢了,若是廖厂公,我还是愿意尽力一试的。”
“其实……倒也不必了。”
“……”
廖英池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奴才在作为男人的时候已经受尽了屈辱,此时此刻,在这个位置上,反而得到了奴才想要的尊重、认同、权力和财富,又为什么一定要变回去呢?”
这是一个叶凌夕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发展方向,她以为人人都想要上帝赐给男人的身上的那根棍子,却没想到廖英池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
总觉得这背后隐藏了许多故事,叶凌夕看着他有些落寞的眼神,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张口:
“廖厂公,您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
“阖乐郡主出身皇宫贵族,与奴才出身草芥自然是不同的,所以听不明白也属正常,郡主不必介怀。”
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廖英池的语速明显变快,他囫囵的一句后就从房间离开了。
这是他的痛处?
叶凌夕不明白。
等廖英池走了之后,婢女们开始进来打扫卫生。
虽然在这栋私宅里,太监居多,但能进入叶凌夕房间的,除了廖英池和简明,其他的基本都是婢女。
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的身影,叶凌夕叫住了其中一位:
“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可跟着廖厂公很长时间了?”
“回郡主的话,奴婢来这儿伺候已经一年有余,跟着厂公也有两年了。”
没想到自己一抓一个准儿,倒是逮到了一个宅子里的老人儿。
叶凌夕有些好奇地问:
“这宅子是廖厂公的私宅,平日里他都是在宫中,这里是谁在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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