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坐起,小心翼翼地看着君亦止,分明觉出他眼神一暗,绞着被角的手指不自觉停了下来。
她忽然就泄了气,她的命数仍捏在人家手中,哪里来的资格与他讨价还价?
君亦止不语,折身将她床头的烛火熄了,随后到前殿去了。
他的唇于黑暗中抿成一道难以化解的怒意,蔓延至他的四肢五骸,使他周身迸发出阵阵寒气。
......
翌日,君亦萱破天荒地来承天殿看云乐舒。
云乐舒自然倍感受宠,拉着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直夸“萱儿可真是太厚道了,好些日子不见,今日终于想起来看我这个姐姐了。”
君亦萱却是一反常态,叫殿内伺候着的宫人退了下去,才做贼心虚般地掏出一个信封塞给她,“姐姐,这是五哥哥让我给你的。”
云乐舒错愕地接过信封,封面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没有,她轻轻拆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缓缓打开。
几道苍劲字迹映入眼前,那么熟悉,那么决绝。
天各一涯,犹盼安好。
前事已去,唯有来生。
云乐舒只觉脑中轰轰作响,惊喜、惊诧、痛苦、窒息、失望都浑作一团,她拿着薄薄一张信纸,犹如千斤重,手颤得厉害。
这是云浈的字。
可他千里迢迢交到她手里的,却只是这样几句话么?
什么叫作“前事已去”?什么叫作“唯有来生”?今生呢?他们从前那些约定,已全然不作数了么?
云乐舒脸色乍变,君亦萱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我以为是什么机密,怎么只有几句话?而且这不像是哥哥的字迹呀......”
云乐舒快速把信纸收起,抓起君亦萱的手,颤抖着唇说道,“萱儿......你先回去吧。”
君亦萱不明所以,却乖乖点了点头。
自从收到了云浈的信,云乐舒便开始坐立难安,心高高悬着,好似随时都会从高空跌落,碎成万片残缺。
她在师兄的事情上,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害怕的时候......
她想马上闯出宫去,揪着他的衣服,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放弃?
她逼自己冷静,印雪进来时,她已全然收起惊慌失措的神色。
“印雪,将苏合迦南香点上。”她将那封信丢进了紫檀龙凤纹的梳妆台上一个不显眼的抽屉里,动作十分迅速,就好像扔掉的是一种沾染半分便能取人性命的剧毒。
香气浮沉,她闭着眼屏息凝神,她不能乱,她绝不可以再失了心智,否则君亦止就有更多的理由来操控她,说不定她就要永生永世被禁锢在宫里。
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只躺在床上,什么事情也打不起精神。
任凭印雪、慕梅说什么也不搭理,把肖嬷嬷给急坏了。
肖嬷嬷做了各式好吃的哄她,可依旧只换来她一句,“嬷嬷,我真没胃口。”
慕梅私下与肖嬷嬷说起早上君上晨起时心情不佳,许是他们两个昨晚吵架拌嘴了,闹不痛快呢。
肖嬷嬷叹道,“真是冤家哟,这阵子不是都好好儿的么?”
慕梅印雪一番商议后,还是决定去向君亦止禀告。
君亦止在永寿宫与皇甫明月对弈时,承天殿的人前来寻他,道云夫人身体不适,想请他回去看看。
他唇边似有笑意,却故意冷了语气,“身体不适便请太医,朕与熹珍夫人的棋还未收盘。”
昨夜她说的那句“你我之间只是契约关系”犹在耳畔,这次,他不想卖她这个面子。
皇甫明月闻言,不禁欣喜若狂,接下来的对弈忍不住偷偷放水,让君亦止连赢了几步,但心里却不免疑惑,难不成两个人闹了不快?
君亦止难得地在永寿宫用了晚膳,但当皇甫明月以为他今夜要留下时,他却以政事未了为借口走了。
皇甫明月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既失望又愤恨,真是政事未了又怎么有空陪她下了一下午的棋?还不是为了回去找那个狐狸精。
看来,那云氏确实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还是父亲说得对,须得做些什么才行。
入夜,皇甫明月端坐在梳妆镜前,正由婢女伺候着卸下自己精心装扮过的细致妆容,想到今日云氏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勾了回去,眼里闪过厉色。
“夫人,这是属下设法从承天殿中拿到的。”周传鞠着腰,恭敬地托着一封书信。
皇甫明月优雅地打开,大略看了一遍,突兀地笑了起来,艳丽的红唇颤抖着,显得既畅快又得意,“原来是这样,她竟已心有所属,还是和自己的亲生哥哥。”
“所以她今日的反常也说得通了,这封信是她兄长写的。”皇甫明月狠厉的目光落在梳妆镜前的另一封信上,她涂着鲜艳丹蔻的手指落在那空白的信封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敲着,“何等乱俗伤风......”
“既然如此,不如......我便帮她一把,指不定君上会大发善心,把她遣出宫去呢。”皇甫明月嫣然一笑。
她很快在脑中敲定了一个计谋。
一声叹息自红唇溢出,似有万般嘲弄,君上啊君上,哪怕你给了她尊贵的身份,无上的宠爱,那又如何呢?她心里藏着别人呢。
既如此,何愁找不到机会将她拉下皇后之位?
“周传,你替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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