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泰笑着接道:“听说你是个好嘴的,长安城远近闻名,连陛下都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今日老夫与裴都护赶来打个牙祭,待你回了长安,可就没这般口福了。”
李钦载这才恍然。
俩货又是论势又是体谅,最后话锋一转,原来为了一口吃的。
领兵的将军心思都这么复杂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命令我做顿饭,我敢不做吗?
“小子这就准备。”李钦载满脸堆笑道。
五少郎的日子过得精致,当初在甘井庄当咸鱼时,每天没事瞎琢磨,琢磨得最多的便是菜谱。
如何在这个调料和物产贫瘠的年代,弄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不谦虚的说,李钦载有资格写一篇论文了,比数学物理更在行。
一个时辰后,满满一桌菜端上来,香喷喷的砂锅炖羊肉,炭烤小羊排,浓汁炖牛腩,小炒野猪肉,和一盘冬天无比珍贵的清炒菠菜。
两位将军显然都不是吃素的,对牛羊肉赞不绝口,但对那盘珍贵的菠菜却动也没动,还对它露出嫌弃的表情,仿佛化粪池里混进了几颗羊粪蛋子似的,画面非常的违和。
五岁孩子都知道吃青菜的重要性,两位将军却嗤之以鼻,俩货如果去体检的话,一定会发现自己的甘油三酯超标许多倍了,等着高血压或中风吧。
“不错不错,贤侄的手艺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大快朵颐,也不负我从青海湖百里奔波一趟了。”裴行俭笑道,端杯滋熘一口酒。
郑仁泰也笑道:“明明一肚子本事,却还能把菜做得如此美味,老天不公,好东西都留给了你,英国公府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兴旺百十年。”
裴行俭摇头:“景初非嫡长孙,英国公的爵位轮不着他,不过景初回长安后,陛下定有封赏,将来必然另起炉灶,建府开衙,成为英公一脉的分支,与嫡府互为辅成,两家兴旺百年不是事。”
李钦载笑了笑,道:“说来两位可能不信,我对官爵并无野心,在西北做的这些事,不过是尽臣子本分罢了,回长安后我仍将会我的庄子,做一条挂在房檐下的咸鱼。”
郑仁泰脸色一沉:“没出息的东西,信不信老夫代你爷爷抽你一顿?明明有一身本事,当货予帝王家,为天子分忧,为生民谋福,也为自己建功,这才是男儿当有之志向。”
李钦载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做条咸鱼也不错呀,郑爷爷哪天嘴馋了,可以拿小子下酒……”
郑仁泰和裴行俭失笑。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一齐朝李钦载躬身行了一礼。
李钦载吓得原地跳了起来,急忙托住他们的胳膊:“两位长辈何故如此,折煞晚辈也!”
郑仁泰肃然道:“我俩今日此来,是为感佩景初为社稷舍生一战,平定西北,将吐谷浑纳入大唐版图,从此西域商路畅通无阻,安西都护府与中原连成一片,六州不再是大唐边城,生生往前推进了千余里……”
“此功之着,可彰日月,可垂青史,裴都护与老夫皆受景初之恩,今日特来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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