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治不敢置信的眼神,李钦载苦笑道:“陛下,臣有苦衷。”
李治点头:“当然事出有因,以景初的为人,想必不会无缘无故与景教结怨,也不会无缘无故包庇景教的叛徒,所以,朕想知道原因。”
李钦载沉默半晌,道:“陛下,恕臣今日无法解释。”
“为何?你我既是君臣,也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坦然以告?你若什么都不说,朕如何在杨树恩面前为你开解?”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陛下就当臣恃功而骄吧,臣的苦衷,眼下实在无法说出口,事若未定而妄言,臣更无颜见陛下。”
李治皱起了眉。
“景初若不解释,景教可不会放过你,杨树恩执掌景教,教中信徒数十万,若被他扇动起来针对你,连朕都不得不忌惮,你若无理而启衅,朕无法护你周全。”
“因为景教的信徒不仅在民间,朝臣之中也有,许多都已是部省官员,他们若发动御史参劾,你可知是何结果?”
李钦载笑了笑:“臣不怕参劾,因为臣问心无愧,陛下若要治臣的罪,臣甘心领罪。”
李治又愣了,这货今日吃错了药?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刚了?
沉默良久,李治叹气道:“一个景教叛徒,生与死无所谓,事情不大,怕的是有人铁了心要闹大,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明白,臣也做好了准备。”
李治摇头:“你做再多的准备,也扛不住这件事。景教……是大唐的第三大教,贞观年间,先帝与房玄龄宰相亲自出城迎接景教使者,一个异国的教派,你可知先帝为何如此隆重地迎接他们?”
“大约是先帝礼贤天下,待异国教派以诚,令天下域外归心?”
李治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
“贞观年间,大唐置安西都护府于西州,保护西域商路的畅通,立国以来首次将我王师置于西域境内,德被西域诸国。”
“那时的西域,诸国皆不甘为大唐藩属,侯君集灭高昌后,诸国方才被震慑,景教恰好在那年派使者来大唐。”
“先帝礼遇景教,是因为景教的本部在波斯国,处于西域之中,景教徒中多有精通汉语者,大唐需要他们翻译中外书籍和语言,为安西都护府效力,以本地宗教安西域百姓之民心。”
“这才是先帝如此礼遇一个外来宗教的目的,时至今日,随着大唐掌控了吐谷浑,将吐蕃赶回高原,西域与大唐陇右关中连成一片。”
“我们更需要景教徒在其中充当翻译和传播的作用,将我中原圣贤之经义远播域外,使其西域诸国服我王化,归心于大唐正统。”
李治叹了口气,道:“朕其实也不喜欢这种域外的教派,尤其是近年来景教中人良莠不齐,在长安多闻劣迹,可是朕作为君主,不可意气用事,尽管不喜欢,但朕不得不用他们。”
“如今你得罪了景教的掌教,人家都告到朕的面前,换了旁人,朕或许还能偏袒你几分,可是景教……”
李钦载点头:“臣明白,陛下不必为难,若是有人参劾,那就按规矩办吧,罢官或是削爵,臣无怨言。”
李治气道:“朕说了半天,白说了?朕说要罢官削爵了吗?朕要的是真相!你把真相说出来,朕有了底气,自会帮你说话,挺灵醒个人,咋就突然瓷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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