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先帝和当今天子才对老夫彻底信任。数月后,先帝驾崩,天子将老夫召回长安,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并宣读先帝遗旨,着长孙无忌,褚遂良和老夫三人共同辅左新君,从此,天子对老夫从无猜忌,信任至今。”
说起往事,李勣目光闪动,神情浮上几许感慨。
李钦载恍然,他这才知道李治为何对李勣如此信任。
不仅仅是废王立武一事里李勣站对了位置,而是早在贞观年间,李勣便已得到两代帝王无条件的宠信。
时隔多年,李钦载还是能想象得到李世民病危时给李勣下的那道诏令,当时李勣的处境是多么凶险。
如果李勣稍有迟疑,接旨后不愿离开长安,那么等待李勣的可就不是什么好下场了。
李勣当时领旨后连家都没回,只带了几名部曲直接出城赴任,这个举动无疑令李世民和李治都安了心,这既是一次试探,也是一次筛选。
所以李世民驾崩后,李勣被第一时间召回了长安,并与长孙无忌褚遂良并列,成为三大托孤重臣之一。
时过境迁,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倒下了,三位托孤重臣,唯有李勣安然无恙,并且愈见风光,可见李勣平日的为人处世多么滴水不漏。
当然,历代帝王更迭之时,对重要的臣子先抑后扬,先帝贬谪,新君加恩,这样的小把戏就更是司空见惯了。
家里别的兄弟对李勣如何畏之如虎,李钦载并不清楚,但他本人却还是颇为喜欢跟李勣聊天的,尤其是听老头儿聊当年的种种秘辛故事,从李勣的嘴里说出来尤让人神往。
当晚,李钦载果然把薛讷高歧叫来了。
兄弟三人久未见面,大家的变化都不小。
高歧的气质越来越文雅了,据他说最近在家读书,很少跟纨绔们在长安城厮混了。
他爹高真行见儿子居然脱胎换骨,不由老泪纵横,不仅去庙里给菩萨捐了一大笔香火钱,还在佛前还愿,吃素半年,以此感谢菩萨让他儿子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李钦载听得心里一阵发堵,你都哭错坟了,明明该感谢的人是我啊,你来我面前还愿,吃不吃素我不管,香火钱多少意思一下……
相比之下,薛讷的气质就有点难以形容。
这货不知做了多大的买卖,如今也算是脱胎换骨。
腰间的玉带镶满了金玉,头上的发簪是白玉镶绿宝石,手腕上戴了两个硕大的金镯,身上的衣裳也是内嵌了许多根金线绣花。
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行走的提款机,无论走在何处,都仿佛在向四周的盗匪之流发出热情洋溢的邀请。
来啊,来啊,我有钱,快来抢我啊……
“景初兄,可想煞兄弟我也!”薛讷上来便是一记熊抱。
李钦载嫌恶地推开了他。
一股腐朽的铜臭味,熏得人……挺喜欢的。
“你特么最近发了多大的财?”李钦载上下打量薛讷问道。
薛讷露出含蓄矜持的得意之色,笑着摆了个姿势,无意间露出他手腕上那一对金镯:“不多不多,勉强湖口谋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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