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李县公对天子进谏不下十数次,每次天子皆欣然纳之,若李县公肯帮吐蕃这个忙,比请求唐国宰相更有用。”
“大相还说,李县公纵无官职,却可谓是唐国朝堂中的白衣卿相,其权不啻于当朝宰相,甚至犹有过之。”
李钦载眯起了眼睛。
吐蕃与长安相隔数千里,听扎西勒话里的意思,这些年他对李治进谏的次数和内容,远在吐蕃的禄东赞好像都了如指掌。
呵,这就有意思了,群众中间有坏人呀。
见李钦载沉默不语,扎西勒试探着道:“李县公,凡事可以商量的,吐蕃所求不大,对大唐亦无任何恶意,我吐蕃几个牧民过境放牧,只要当地的唐军睁只眼闭只眼便可。”
“李县公可以提条件,财帛也好,美色也好,珍奇异宝也好,大相都可满足……”
李钦载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大唐也想遣一批农户,去你吐蕃境内种青稞,牧马,不知贵国大相可愿答应?”
扎西勒一愣,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李钦载叹道:“当年文成公主和亲松赞干布,你我两国情谊甚深,没想到时至今日,吐蕃竟处处算计我大唐,当年的情谊真是一点也不剩了。”
“贵使,请回吧,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吐谷浑既已被我大唐所纳,不可能允许外人觊觎染指,如果你们还是想要,我们两国不妨再启战端便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将我这句话带给你们大相,由他选择。”
扎西勒语滞,今日登门,吐蕃所求其实并不止一件事,但李钦载显然已没了耐心,不想继续跟他废话了,反正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大家何必浪费时间。
…………
扎西勒告辞离去,脸上仍带着不甘心的表情。
李钦载不在乎,他知道吐蕃蹦跶不了几年了,禄东赞一直是吐蕃的定海神针,但是这根神针身体已渐渐衰弱多病,断气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只要禄东赞死了,吐蕃就会陷入各种争权夺利和内耗,再也无力在外面兴风作浪了。
不得不承认,一个国家的气运和国势,很多时候跟某个领袖人物息息相关,人在则虎威在,人亡则国运衰。
会客过后,李钦载的精神也有些疲惫。
跟这群化外蛮夷勾心斗角实在太累了,比被金乡当牲口使唤还累,至少给金乡当牲口虽然累,但快乐着。
走出前堂,李钦载在院子里踱了一圈,不知不觉来到侧院。
正打算去学堂看看那群小混账如何被宣城蹂躏,却突然听到压抑的哭声。
李钦载脚步一顿,悄悄走进侧院。
侧院的一株银杏树下,一身丫鬟装扮的鸬野赞良正垂头抹泪,而倭国使臣藤原犹野正跪在她面前,也在抹泪低泣。
画面很感人,亡国公主与亡国故臣重逢,复国无望,沧海桑田,回首旧山河,满目破碎,遍地烽火,唯有忍叹息。
李钦载也很感动。
特么的,愈发突出自己是个反派角色了。
“小八嘎,去打扫茅厕!”李钦载骤然喝道。
正在抹泪的鸬野赞良浑身一激灵,下意识便朝茅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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