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时候……
神医起夜的时候发现萨木托就披了一个外衣偷偷摸摸的往一个方向走去,当时他很奇怪,这个时候萨木托不好好的歇息瞎跑什么!
他在萨木托的身后悄悄的跟着,只不过走了一会儿,神医就知道萨木托想去何处了。萨木托在一座坟前停了下来,这一路萨木托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萨木托在那座坟前跪了下来。
只见萨木托有些疲惫的把头抵着墓碑上,他小声的说:“父皇,为何当年炼蛊被反噬的人不是我?我……我可能不适合做萨木族的人,我太笨了,孩儿害怕复兴不了萨木族的声威。”
说到这处,萨木托已经开始抽泣了起来:“孩儿每日都会割破自己的手掌以血炼蛊,再疼孩儿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哭过,但师父还是说我愚笨。每日练武练到双腿发软、双手连笔都拿不起来,孩儿也没有叫一声委屈,只是孩儿觉得好累。我不想在当什么萨木族的人,我不想复兴什么王国,父皇你帮帮孩儿,你帮帮我。”
听到这里,神医双手紧握,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萨木托只是个孩子,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小小年纪的萨木托,沉着脸拿着一把匕首,驾轻就熟的在自己的手掌轻轻划下一刀,血顺着那个孩子的手掌流下,滴落在一个个蛊瓮中。
那个孩子面色苍白的时候,谁也没有去询问孩子小小的身子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采血的行为。他们只关心,萨木托是否记住了每种蛊虫要怎么炼成,他们只关心蛊虫是否存活。
练武时,萨木托只要一个步子不稳,一旁就会有人软鞭子轻罚一下。这时,他们没有去关心,孩子身上的鞭痕要怎么处理,萨木托身上的伤口需不需要上药。
晚上,当萨木托有些疲惫的打瞌睡的时候,师父就会打手心,直到萨木托再次集中注意力到书籍上为止。
也许……他们真的逼得太紧了。
自小,萨木托与他最为亲近,而他也是从心底里疼萨木托的,就在他想上前安抚萨木托的时候,萨木托的话叫他停在原地。
坟墓前的萨木托又有些失控的吼道:“父皇可知,他们连怡儿也送走了,他们送走了萨木怡,他们叫萨木怡到中原去当卧底,等萨木怡长大成人后,再与我里应外合搞垮中原!可凭什么,那是我的妹妹,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他们凭什么说送走就送走!万一,万一怡儿的身份被人揭穿怎么办?万一他们要杀了怡儿怎么办?”
萨木托瘫坐在坟前,有些无力的小声说了一句:“那……那我就真的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那‘孤零零的一个人’这几个字叫神医站在原地久久的回不过神,他们从未知道,原来萨木托这般依赖萨木怡。他们也从未想过,萨木怡对这个孩子来讲代表了什么。
终究,他还是没有上去,而是转身离开。
不因为别的,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上前安慰,因为当初他也同意把萨木怡送到中原。
从那之后,萨木托眼中的痛苦在神医看的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在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把萨木托给逼死。神医已经忘了,有多久萨木托未在他面前笑过,又有多久萨木托没有缠在他的身边口口声声叫着‘师父’两字。
如同逃离一般,他从萨木托的身边逃走,他不敢说出‘我们放弃复兴萨木族了’这句话,他也不敢说出‘托儿,累了就歇息歇息’这句话。
他就如同一个懦夫般逃走了,留托儿一人继续背负着那个沉重的包袱……
听完师父所说的话,殷楚怡沉默了许久,她有些尴尬的说:“师父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叫我放过萨木托对不对?”
“楚怡,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兄长。”一瞬间,神医疲惫万分,他从未想到,这两个孩子能走到这种地步。
谁也不知,在他知道萨木托下令追杀殷楚怡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了心疼,心疼托儿这个孩子这么多年来终究还是变了。
他悄悄救下殷楚怡,甚至帮殷楚怡治病、藏身,为的都是帮那个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来,他没有一刻忘记,萨木托在墓前吼的那些话。
“师父,他早在下令要追杀我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我的兄长了。”殷楚怡淡淡的说。
“楚怡,你何必这般固执,为师保证托儿以后不会对中原造成任何威胁,只求你们放他一条生路,也放他一生自由。”神医有些急切的说。
“这件事情容徒儿再想想……”殷楚怡跌坐在床榻上,很是疲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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