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与梁永秋寒暄两句,梁永秋话锋一转入了正题,道:“老宋呀,咱俩也算是老朋友了,有话我就直说了。前段时间,你们青阳有离退休老同志来省委大院贴大字报,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也有部分领导耳闻,影响很不好。我知道,离退休老同志这样做,反映出其纪律性不强、心里还有几十年前大革命的余孽思想在作怪,对你而言,也有拆台的嫌疑,但所谓无风不起浪,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避免过于激进嘛。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朝阳闻言,脸上笑容凝固,道:“你说的有道理。”梁永秋续道:“虽然,事情我不知道太多内情,老宋你也肯定是受了委屈,但是,咱们作为晚辈,作为较年轻的一代,还是要多忍耐一下老领导老同志。咱们中国自古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嘛。何况,要不是那些老领导老同志给咱们坐稳了江山,又哪里轮得到咱们来坐?”宋朝阳闻言又笑道:“你说的对呀。”梁永秋笑道:“说起理论功夫,你团省的书记出身,那是大家,我不过是班门弄斧呀。我打这个电话呢,也没别的意思,绝不是帮某些人说情,但是老宋呀,你身负省委领导厚望重托,前往青阳打拼天地,任期只短短数年,最好还是要将目光放之于带动整个青阳地区的发展变化。至于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尤其是涉及到离退休老干部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吧。毕竟,地区稳定团结,才是发展的前提啊。和协胜过一切!”宋朝阳说:“老友关怀,朝阳感激不尽啊。改天我回到省城,咱们好好聚一聚。”梁永秋笑道:“好,一定,那我就不耽误大书记了,你忙,你忙。”
挂掉电话,宋朝阳一脸玩味的看向李睿。李睿听了半天,没听到梁永秋的话,只听到老板一个劲的说对方说得对说的好,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此面对老板的目光有些傻愣。
宋朝阳说:“这个梁永秋,我知道,最早就是从青阳出去的,说不定,王斌的父亲王用友曾是他的领导,对他有提拔之恩。否则的话,不会一早给我打来这个电话。”李睿吃惊地说:“怎么,梁副部长亲自给王斌说情?”宋朝阳笑了笑,道:“他还说,绝对不是帮有些人说情,可实际上,不就是说情?这个老梁啊,有点意思。”李睿叹道:“这个王用友的能量好大呀,咱们这边刚刚两规他儿子,他竟然就能立时找来省委组织部的高官帮儿子说情。”宋朝阳说:“王用友当年官至市委副书记、市人大主任,也是很提拔过一批人的。那些人知恩图报,此时自然会有人过来说情。”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电话忽然响起来。这部红色电话可是了不得,表面上就是部普通电话,实际上,这部电话可是内线电话,是由省信息保密处联合保卫处、国安等多个部门专门设立的,专用于省市领导内部沟通所用,其保密级别可是寻常人永远想不到的。这部电话一旦响起来,就代表彼端有一位省领导在等待。
宋朝阳哪敢耽搁,急忙走过去接听,没说两句已经叫出:“孙书记……”
李睿知道省领导里面至少有四个书记,省的书记名叫黄新年,姓黄,可以刨除出去,其他三位,专职副书记、纪检委书记与政法委书记却不知道都是姓甚名谁,也就无法从“孙书记”这个简单的称呼里面分辨出对方是哪位书记。
宋朝阳跟梁永秋打电话的时候,还能敷衍下对方,跟这位孙书记对话的时候,则只能用“是”“好”“嗯”来回答。
电话很快就打完了,宋朝阳却是一脸凝重。
李睿问道:“老板,这位孙书记是何方神圣?”宋朝阳转过脸来道:“省委副书记。”李睿吃了一惊,道:“不会也是给王斌求情来的吧?”宋朝阳皱眉道:“这个王用友的能量之大,令人不可想象。”李睿大吃一惊,叫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他连省委副书记都能支使得动?”宋朝阳指了指他,道:“孙书记也是从青阳出去的。”李睿啼笑皆非,道:“怎么从青阳出去这么多省领导?王用友这个老东西照顾的人还真是多啊。”宋朝阳说:“严格意义上讲,梁永秋并不算是省领导,但他掌管省委组织部的大小事务,不是省领导更胜省领导。”
李睿冷哼道:“上一次,王用友指使张阜新三人去省委大院门口贴大字报,事后,老板您大人大量,只是让纪委与老干部局的同志对他进行了一番教育。想不到这个老东西,竟然不思悔改,仗着自己在省里有人,到处煽风点火,告您的黑状,唯恐青阳不乱。怎么会有这种老干部呢?这也配称得上是老干部吗?我看普通群众的觉悟都比他高。”宋朝阳听了只是苦笑。李睿说:“老板,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宋朝阳沉吟片刻,道:“梁永秋的话可以不听,但是孙副书记那里不能不给面子,我以后还需要他的支持呢。”李睿说:“难道要放掉王斌不成?”
宋朝阳说:“也没别的办法了。不过,放过他是放过他,必须给以惩戒,让他们父子知道我宋朝阳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李睿心想,老板放过王斌一马,对他自己毫无损伤,反而在梁永秋与孙书记那里得了两个人情,这笔买卖也不算是吃亏,只是,堂堂市委书记,在处理一个副处级的小干部上面,竟然自己拿不了主意,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而党纪国法在这件事里面更是成了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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