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兰嬷嬷听出林熙菡的意思,淡淡笑笑。
“林二老太爷不是糊涂的,他知道如何做的。”林熙菡狡猾的笑笑。
林熙菡自然知道季希逋这是个好主意,只是林二老太爷给自己添那么多堵,还不待给他增加些烦恼。
林熙菡的纺车图纸果真让林二老太爷烦恼不已。
藏书塔的事儿刚刚一把大火解决了,让今上当林家没了百万书册,也暂时相信那百万书册不过是林家扬名的利器。
林熙菡这百斤纺车图就来。
林二老太爷不是不信林熙菡的话,也不是不信林玉煊这纺车真假,而是这纺车图留不留是个问题。
留吧,定是要上报朝廷。
今上怕是不得不怀疑百万书册是不是真的存在,或者是林家一直有着书册只是藏了起来。不愿意献给朝廷。
不然怎的,大胤泱泱大国,旁人家都没出,便是纺织世家也没出着几十锭的水力纺车,偏偏林家这个从不涉纺织的书香世家有着呢。
定是有这方面的古书秘籍的。
若是有纺织方面的,那旁的,军事武器,帝王心术,乃至于医术药籍,这些是不是也有呢?
林二老太爷献了纺织图。今上又让上交旁的,林二老太爷从哪里找 百万书册呢?
毁掉,不上报朝廷。
林二老太爷被今上几手吓煞了。总觉得身边到处都是今上的人。也不知道九娘这图上交到他手上有多少看到,今上是不是早就知道大纺车的事儿。若是今上早就知道了这事儿,如今就是试探一下自己,自己不曾上交,岂不是给林氏一脉惹祸根子。
再者九娘是不是天真无知。还是不知事情大小。
这图纸和信件就夹在了他送林熙菡的棋谱里,更主要的是她还没提醒林二老太爷,就让个小厮送给林二老太爷。
林二老太爷当时正在给族人子弟讲课,随手扔到了茅屋窗台上。
苏州知府有感佩服林二老太爷的草堂授课之举,特意来拜访林二老太爷,正巧看到了棋谱。又不小心弄掉了图纸和信件,看到了这些内容。
林二老太爷便是此时和苏州知府勾结瞒着远在天外的今上,可也瞒不住满屋子的族中子弟。堵不住众口。
在苏州知府惊叹下,满屋子的族中子弟发现的图纸。
这百斤纺车利润,对于身无片瓦的林氏族人犹如天降横财,救命稻草,何况林熙菡信中还指名是林玉煊交给林氏族人的。给宗族谋利的。
现在林二老太爷不仅面临朝廷的压力,还面临族人压力。更有二者的矛盾。
林二老太爷不管怎么做都是错,一张图纸一下子把林二老太爷费劲心机造势的局面打破。
献给朝廷,今上不满意,他想着更多,族人更不满意,本来独吞的大饼却是满天下的分。
不献吧,林二老太爷是不忠不义,贪婪好财之辈,今上恼恨,林氏就是滔天大祸,族人更是怨怪林二老太爷私心重,贪钱财,不孝不贤,不符合林氏达济天下的祖训。
“九娘,真真是给我添乱啊。”林二老太爷不禁怀疑林熙菡不会是故意折腾老头子吧,仰天长叹,“女子,还是蠢笨些好。”
林熙菡等人看了芦苇荡就去镇上客栈租住,巧儿、惠儿四个丫头乐呵得不行。
她们虽是农家贫户出生,但早过够了那日子,现在日日过上副小姐的日子,就怕见原先的地儿,对村里生活半分没兴致。
林熙菡好奇住了一晚农家,最不自在的就是四个丫头,她们着实怕林熙菡一个好奇又待在黑漆漆,没有宫灯,满屋子水汽霉味的地方。
“我到觉得农家好着呢。”
林熙菡也奇怪小丫头不思农家来着,道, “有鱼有鸟,小狗小鸡,菜是现摘现吃,村子里可以到处逛,农家热情,处处把话,不像大院子里连说个话喘个气都要想想,就是出门逛也是来回几个小园子,很是没劲儿。”
林熙菡奇怪,丫头才觉得主子奇怪的。
巧儿翻翻白眼,轻声道,“小姐,那是没待在村里过,这要是村里吃得不精致穿的不妥帖也算了。鸡屎鸟屎满天飞,东家长西家短的,有什么好玩的。”
惠儿也斟酌道,“村里姑娘家也不是随意可以玩耍的,总是她们没日没夜做活。又是割草捡菜,养鸡放羊,又是带弟弟妹妹,做饭洗衣,没事儿还要上山摘果子找野物,农忙时候还要下地种田抓虫。天不亮睁眼,天黑还做活,一年四季,腰没直过。还吃不饱,穿不暖,女儿家总是吃的最差,做的最多,任打任骂,一到难事灾难,还要面临被卖被杀的事儿。哪里有大家小姐好,虽是委屈了,但总有口饱饭来着。”
“都是不容易的,大家小姐也是养的好些,买卖来着。”
林熙菡听了也是叹息不已,心中难过,这女儿家总是最委屈的。
惠儿也知道自己那句被卖被杀刺道小姐的伤口,一时噤了音。
兰嬷嬷也不想自己小小姐难过,就扯开话题,问出了心中疑问,“小小姐,这姑爷大纺车若是送了出去,这桑树园、织坊建了干啥?”
若是天下人人都用新式织坊,自己那个织坊又没什么特殊,哪有什么利润。
兰嬷嬷一问,林熙菡嘿嘿一笑,道,“哪能天下人人都用着的,必是归了朝廷下面来着。或者一些当权的世家也建立织坊。”
“可是嬷嬷,不管这织坊建多建少,都离不开蚕茧来着。”
林熙菡一说,兰嬷嬷点头,心中更疑问了。
“但朝廷能让农户均是都弃了种田的良田,通通种上桑树。若是如此荒废农业,日后粮食吃不上,不会坏了大胤统治。”
林熙菡指着对面的酒肆,高高酒牌下面一个红色的限字,“朝廷必是如这般有限桑令,禁止弃田养桑。”
“良田不能种桑树,桑树少了,养的蚕也少了,蚕虽然少了,可是织坊却多了,纺车的产量也大了,蚕茧就供不应求了。日后我们就是织坊不生产,光买些蚕茧也是值钱的。”林熙菡淡淡道。
“那倒是,看来这织坊改建不改建也是不碍事的。”兰嬷嬷点头道。
“织坊还是要建的,若是他日这些大商贾联合起来挤压桑户,茧价压低,我们还可以自己生产或者借着探听商会消息,再不成有个可进可退的出路。”
林熙菡解释完,兰嬷嬷一个劲儿的自傲自己主子聪慧。
林熙菡却神色悲凉地摸着林玉煊留下在胶州府衙的遗书《胶州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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