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贤嘲笑归嘲笑,还是面上做出羡慕的样子,拍马奉承一番,才听周三元道出了来意,“我周家贵妃刚怀了一个月龙种,下个月王家女就要入宫了。”
周三元一句话,让曾老贤就明白意思了,周贵妃怀了身孕,自然不忿权势地位相当的王家女做她顶头上司,同理周家更不忿。
要知道在重视嫡出和长幼的大胤朝,这皇长子和皇家嫡长子可是天差地别的事儿,一个是夺嫡占优势,一个是天定的太子爷,轻易废不得。
周贵妃要是做了皇后,周家就是下任皇帝的外家,可是王皇后顶着,王皇后日后生下个皇子,周贵妃这个小皇子就不值钱了。
曾老贤琢磨了一下,点点案几上的茶盏,“这好瓷器藏在家里不见客打不得。可来了客却是轻易打得。”
“你是说让人去王家……”周三元做了个手势,却摇头连说,“这不成,这不成。王家比起周家来可是老资格的世家,比不得旧姓,却也是难得的老姓儿,家中自是算计诸多,咱们手伸不进去。”
曾老贤嗤笑,周三元怕担事儿。他也不多劝,又道,“有道是一套茶具值钱儿,毁了其中一个,就跌份儿。”
“王家如今满门子都是谋士文臣。除了刚认下的王指挥使,半点没个军权,折了他,就如断了手脚的老虎。”
曾老贤这句话说得周三元心动不已,他和锦衣卫王指挥使不合已久,早年周三元未曾投靠姬文璟。全家差点都被还在做禁军教头的王指挥使一锅端,很是在禁军大营里吃了一顿苦头,周三元甚至觉得自己会背弃旧主,就全是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王指挥使坑了去的。
如今能够借着周家的势力,灭掉这个旧敌,周三元那是千万分愿意。何况灭了姓王的,还能做下代皇帝的外家,如何不让周三元心动。
“那平良,你觉得什么主意最好来着。”
曾老贤论智慧论才学不及多人,可是有一点那就是出馊主意,全天下人都比不得。
曾老贤倾身和周三元耳语许久,周三元这个惯是装模作样的也露出了几分奸笑。
没过多久周三元就遣了衙役清扫了瓦肆附近的路人和乞丐,又召唤回几个值夜的更夫和巡逻的衙役,配合了周家人的行动。
等到夜半,滔天火光烧到天角。周三元看着东边的瓦肆商圈,欣喜不已,站在园子里大声咒骂坑害了他的王指挥使,发泄对其不满的同时,还满是得意自己的行为。幻想王家悲催的下场,半点没发现自己情绪过度的激动和暴躁。
锦衣卫死伤大半,还都不是死在叛党手上,而是死在勾栏女人肚皮上,死在一场意外的大火下。
王指挥使这个躺在家中享受温柔香的自然没过多久就被通知了来。
王指挥使到底是禁军出生,皇城一亩三分的龌蹉,他比旁人更清楚内里的龌蹉,仔细询问了一下,勾栏火灾,瓦肆火灾,是否有衙役救灾,是否有更夫通报等等诸多官方人员的事儿。
等到下面人汇报衙役和更夫被新上任的燕京府府尹唤去搜拿乱党了。
王指挥使还能不明白内里的龌蹉来着。
他大骂一句,“臭蛆,地沟里的一摊黄白,放火烧爷,就让你惹火上身”,就换了几个手下,带着一众对说是到燕京府衙门救火,保护周大人。
周三元骂得舒爽,没多久,燕京府衙门就被烧到了火,他心里纳闷,这火光怎么也烧不到衙门,要知道燕京府衙门他早就做了准备,何况瓦肆和燕京府衙门隔了十万百千里来着。
可惜周三元来不及细想,就想救起了家人,保护了家中钱财,半点不曾想起燕京府衙门地牢关押的各色待审查的人犯。
周三元一家人狼狈地从睡梦中爬了起来,慌慌张张衣冠不整地逃出官舍,就看到王指挥使标志性的土黄补服,立马火冒三丈,知道是姓王的报复来着。
当即上前破口大骂道,“姓王的,你这个疯狗,放火烧官衙,我定会禀报朝廷,狠狠治理你一番。”
王指挥使不语,坐在高头大马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周三元两眼,惹得周三元骨子里发寒,片刻,王指挥在看了看完全烧起来的官衙,“这火烧得好看,就是缺了点什么。”
周三元被王指挥使的莫名其妙的话和意味深长的眼神,激发起几分警惕,“王指挥使,我们同是为陛下办事儿的,还是莫要犯了糊涂事儿。”
“周大人说的是。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龌蹉,还不都是为了陛下来着。”
周三元话一提醒,王指挥使立马坦荡一笑,说话和气了几分,亲自从马上下来,给周三元行了礼。
周三元见状,觉得是自己想多,也上前给王指挥使拉近关系,“咱们各位其主,何必……”
周三元话没完,整个人就像上了蜡般瞬间凝固,片刻整个人像散了架般跌落在地,颈脖一份为二,血从中喷出溅了周三元三岁幼子一脸。
“哎,大火无情,周大人一家被火烧死,大家还是快去救火吧。”王指挥使身边的手下见状,高喝一声,就将周家仆从和家人杀死,尸体扔到火海中。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周家逃出来的人又重新回到火海中。
王指挥使还似刚来的时候那般,风轻云淡,唯有他坐下的马听到他细细地低喃,“各为其主,我不想和你闹得 太难看,世间万千手段,你怎么就偏偏放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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