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子弟勾心斗角,家生子各有派系,但是涉及到外人,却没一个家生子会帮着外人的。
而崔二郎脱离崔家,日后都不算崔府的人了,这些老奴如何能丢弃父母妻儿,跟着崔二郎走的。
崔二郎叹气道,“你们的处境我明白,若是想回去,就帮我置办了宅邸,再回去吧。”
金穗几人默默不语。
崔二郎勃然大怒,“怎么连这点小事,你们这些做奴才都不愿意给我这个旧主做了。”
“二爷,不是小的不愿意帮忙,而是巧妇无米之炊啊。”
金穗抹眼泪,委屈道,“小的,在府上虽然是个做长随的,但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我也没做过相看宅邸的事儿,平日里都是指挥粗使奴才去唤了牙行上门,让他们挑选几个好宅子,然后奴才去看看合不合主子心意的,合了定下来,到账上支了银子就成。”
“原是这个事儿,这有何难?”崔二郎听了金穗的话,笑笑道,“我们到客栈找掌管问一下牙行的事儿,让牙行到客栈推荐就成了。”
崔二郎说的轻松,赵三姑娘却听出了金穗隐藏的意思,果然金穗哭着脸喊道,“二爷,小的不是说牙行的事儿,而是账上支银子的事儿……”
“继续支就……”
崔二郎陡然闭嘴,“你是说你身上没银子了,那平日里,让你添置东西,你如何添置的。”
“小的,平日里哪里需要随身带着什么银钱,这燕京府就那么大,二爷能去的地方,有哪个不认识崔家的,直接记账,月底到崔府管事儿那儿结账就成。”
金穗不敢抬头看自己小爷,都说世家丫鬟是副小姐,像他这样跟着少爷做书童的,何尝不是个副少爷,出门二爷是爷,他也能混个小爷当。
“就算主子要买什么零碎东西,小的用银票也成,谁耐烦用那等子笨重的银钱。可现在二爷离了崔府,崔府的银票取了也是到银号里对不得的。”
金穗提到银票,崔二郎还真发现他浑身上下也没银子,他朝几个身边伺候的看看,几个长随,除了最没地位的车夫,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道,“小的,平日和赵三姑娘出行,也都是记得崔府的账,身上也没什么银钱,唯独我这小青花嘴巴刁,难伺候,总爱吃芽糖,小的才带了铜子,偶尔路过瓦肆给它买上一块,以免它路上耍脾气。”
车夫拍拍青花马,青花马打个喷嚏,咧嘴露出一排整齐的马牙,崔二郎被闹得没脾气,身上没银子,连客栈也是去不得的。
崔二郎摸摸怀里,一把银票又近万两,却皆是崔府的票号,想用到银号也是兑换不得的。
赵三姑娘也摸摸怀里,她发现她从崔二郎那儿捞来的钱也皆是崔府的票号,可崔府换了票号,这些银票就和废纸没两样,她拿到的时候,又没有换成她的存根票号,毕竟她是被赵家出族女,将银子存到银号,很容易被银号吞了去的。
可现在她一番努力全打了水漂。
赵三姑娘不语,崔二郎也猜出来她身上没银钱,焦躁地站在路上踱步,突然灵机一动,“金穗,你二爷的俸银今年还去领的,你去领了便成的。”
“二爷,你等着。小的,去去就来。”
崔二郎想到这块,金穗也当即露出惊喜,屁颠屁颠地骑着他的枣红马疾驰而去。
金穗去得很快,回来的也很快,只是去的时候喜滋滋,回来的时候却脸上苦兮兮。
赵三姑娘见状越发觉得不详,直接问道,“金穗怎么样了?”
“二爷,崔府到京郊大营给您销了病假,按照军纪律,这销了病假,就领不成俸禄的,必须到年底,根据二爷上任的时间统一补贴这块。若是要急用,更要二爷的牌号,才能取了俸禄。可崔府没分家,家里的子弟的俸禄都是归公中的,牌号也是挂在公中的。”
崔二郎如泄了气的皮球,他突然发现离开了家族,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他甚至暗想还不如打仗的时候,好歹随心所欲,只要打了胜仗,什么事情,军队里管着就成。
崔二郎种种心态再看到赵三姑娘时又卸了回去,打仗要不得的,他要是随军出征三娘如何是好。
崔二郎一行人没了主意,眼看天都要黑了,别院出来的车夫好歹算是在市井过活的,他便小心道,“二爷,若是没法子,不若去当铺当了些东西换了银钱,再去置办了宅子。”
车夫的主意在这一群养尊处优的人当中算是比较靠谱的,崔二郎打仗杀人还成,平静的市井生活半窍不通,好在很愿意听人言。
遂领着一行人去了当铺。
崔二郎先摸了身上的玉佩弯刀,在他看来值钱得很,又是累赘的,他惯是不耐烦世家礼节配饰打扮,嫌弃不方便活动,现在当掉也成。
可惜当铺的朝奉一看,就立马退给了崔二郎,实在道,“爷,不管你这儿是哪儿来的,小的这地头当不起。这是崔家这等子老世家的东西,上面都刻了特殊印记的,小的收了,也没人敢买,除非崔家抄家没了人,否则这燕京府没一个敢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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