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怀里的人语气开始有怒气。御兆锡不得不及时打住,但心中一团火却无法熄灭。最近忙着御雍的身世,他都好久没有‘留宿’在她家了。
午饭准备好以后,御兆锡把御雍带到桌前,将他抱进椅子里。连忆晨知道御雍吃饭需要人喂,特别给他拿了个勺子。
御兆锡将饭菜拨好,如同往常那样喂御雍吃饭,可平时乖乖张嘴的御雍,此刻竟然闭着嘴巴不肯吃饭。
“张嘴。”御兆锡把饭送到御雍嘴边,他却不动。
连忆晨见他不肯吃饭,立刻皱眉,“是不是我做的饭不好吃?”
“不是。”御兆锡把饭换掉,将菜送到御雍嘴边,他依旧不肯吃。
“是不是刚才吃水果吃饱了?”
“不是。”
御兆锡皱眉,这孩子平时并不知道饱饿,都是由喂饭的人来控制。刚才吃水果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不吃饭了呢?
“我来试试。”连忆晨放下筷子过来接手,她把饭菜合在一起,吹温后送到御雍嘴边,“来,我们吃饭。”
她的话音刚落,御雍就张开嘴巴,一口将饭菜吃进嘴里。
御兆锡眯了眯眼,脸色瞬间沉下来。他伸手把碗接过来,打发连忆晨过去吃饭。可惜他一接手,御雍马上又不肯吃饭。
一来二去,连忆晨终于看明白。御雍是要她喂饭吧。
“还是我来吧。”
拉过椅子坐在御雍身边,连忆晨再度把饭碗接过去。御雍立刻抬起头,竟然主动张开小嘴巴等着。
噗!
连忆晨忍俊不禁,瞧见御雍那副可爱的模样,又看看一脸怒火的御兆锡,心中满满都是温暖。嗯,这样的感觉真好。
吃过午饭,连忆晨将餐桌收拾干净。御兆锡带着御雍坐在沙发里玩游戏,两个人都不说话,却能奇迹般用动作沟通。
大概相处多年的默契,连忆晨坐在御雍身边,好奇的问,“你们在玩什么?”
“小游戏。”御兆锡掌心攥着一枚钱币,双手交换后御雍去猜那枚钱币在哪只手里。很简单的游戏,小时候经常玩。
御雍反应很快,每次抬起的手指几乎都能猜中。
“这么厉害?”连忆晨有些吃惊,御兆锡撇撇嘴,心想这就厉害了吗?切!难道他弟弟是傻子吗?他家御雍可是很聪明的!
连忆晨试着猜测几次,可看到结果后都黯然摇头。看起来她玩游戏是没天分,不禁把目光落在御雍脖子里的项链上面。
“兆锡。”
连忆晨勾出那条粉钻项链,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御兆锡换好钱币,等着御雍猜。
“你把这条项链赎回来的时候,链子还有吗?”
“没有。”
御雍再一次猜对,御兆锡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只有粉钻吊坠,链子是我后来配的。”
这就对了!
连忆晨伸手把他拉到面前,好几天盘旋的疑问终于得到回答,“我记得那次在家里看到的链子不是这个,那条链子有个特别的花纹。”
“你是说链子?”
“对。”连忆晨点头,努力回忆着当年的印象,“这个吊坠很名贵,我看得时候就分外留心。还记得,我当时还在想,果然吊坠贵链子也别致。”
轻轻翻开粉钻的吊坠,连忆晨反复又看了看,道:“你说,如果这条项链是那个男人送给你妈妈的,那我觉得肯定有很重要的含义。粉钻固然名贵,但你妈妈性格这么清高淡然,我想那个男人应该知道她不会对钻石有什么特别喜爱,反倒是一条别致特殊的链子更能吸引人。”
“你的意思是……一个昂贵的粉钻吊坠只为搭配一条别致的链子?”
“呃……”
连忆晨也不能肯定猜测的对错,但她凭借某种只觉,还有记忆中对那条别致链子的印象来判断,那条与粉钻项链原配的链子,应该大有文章。
“链子在哪里?”御兆锡沉下脸,道:“你爸卖掉的只有项坠,没有链子。”
连忆晨黑眸动了动,秀气的眉头微蹙。按照她对爸爸的了解,他如果将项坠卖掉却留下链子,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条链子应该隐藏着某种信息,而那个信息必然是爸爸不敢轻易道破,却又为以防万一隐藏起来的自保。这个项坠当年被爸爸卖掉,那么藏起来的链子是不是还在连家?
“晨晨,”御兆锡见她愣愣的不说话,蹙眉问她:“你想到什么?”
“没有。”连忆晨低着头,没有说实话。
不久,莫闲赶过来接御雍。御兆锡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同御雍进行心理治疗。
出门时,连忆晨弯腰蹲在御雍面前,在他脸颊亲了下,“乖乖听话。”
“唔!”
御雍突然捂住脸,口中发生一声低喃,似欢愉又似痛苦。
这声低喃,竟然跟连忆晨被强吻时发生的声音极为相似。她瞬间红了脸,恶狠狠瞪着御兆锡,恼怒道:“御兆锡,都是你!”
汗!
御兆锡一把抱起御雍,盯着他问,“谁教你的?”
御雍此时变身沉默不语,半点声音都没了。
这孩子真是……
莫闲带着御雍坐进车里,先行离开。随后御兆锡也驾车离去,当然在他离开前,连忆晨又把压在墙上壁咚。
唇边还沾染他的气息,连忆晨脸颊微红,望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响,她接了陌生号码,挂断电话后很快便出门。
开车来到医院,连忆晨直奔二楼的医生办公室,急声道:“医生,裴厉渊有什么问题?”
“你是连忆晨?”医生瞪着她,神情不悦。
连忆晨点点头,医生不高兴的把病人登记表拍过来,道:“你是病人唯一的家属,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家人?怎么能把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问?”
连忆晨:“……”
病人登记表家属那一栏,裴厉渊只填写了连忆晨一个人的名字。
“医生,我……”连忆晨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哎,现在的人啊,”医生叹息着摇摇头,“病人腿伤恢复的还不错,下周就能出院了,你们家属需要提前准备一下。”
连忆晨垂眸坐在椅子里,认真听着医生的叮嘱。
医院花园的空地上,有三个小女孩正在玩跳房子。其中一个女孩梳着马尾辫,跳起来发丝飞卷的弧度莫名好看。
树荫的轮椅中,裴厉渊静静瞩目,嘴角不禁泛起笑来。
“医生说,你下周就可以出院了。”连忆晨提着包,站在裴厉渊的身后,“你是想要回自己家,还是要回家里?如果你要回家,我会通知她们来接你。”
她的语气只是简单的询问,裴厉渊黑眸动了动,含笑抬手指向前方,“你看她们玩的多开心。”
午后的阳光旭暖,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围在一起跳房子,这曾是连忆晨的梦想。可惜她小时候没人陪伴,只能形单影只。
这些画面,总会带起曾经的回忆。连忆晨深吸口气,轻叹道:“裴厉渊,不要再犯错了!御筝什么都不知道,她很单纯。”
错?
裴厉渊不由冷笑,如果这是一场错误,那么又是由谁开始的?
提着保温饭盒,御筝快步走向住院部。她煮了粥,心血来潮拿到医院跟厉渊一起吃。只是好像有点晚了,希望他还没吃晚饭。
前方花园里有道身影熟悉,御筝刚要喊大嫂,意外发现她身边坐在轮椅里的裴厉渊。她怔了怔,继而慢慢走过去。
“如果爸爸能够平安,我也许可以原谅你。”连忆晨目光平视,直勾勾盯着裴厉渊的眼睛。
“呵呵……”
男人淡淡笑起来,“可以回到我身边吗?”
“不可以。”连忆晨蓦然沉下脸,后悔跟他开启这个话题。她提着包转身欲走,裴厉渊侧过脸,锐利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云朵。”
裴厉渊沉寂的黑眸不自觉眯起,开口的声音呢喃,“有件事我骗了你,其实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连忆晨定住身影,心底某处狠狠揪了下。曾经她苦苦等待这句话,一直等到绝望也得不到回应。如今物是人非,再谈爱或者不爱,还有什么必要?
背对他的身影依旧,连忆晨深吸口气,一言不发的离去。再多的言语,都已经没有意义。
树荫一侧,御筝脸颊渐渐泛白,握着保温饭盒的五指用力收紧。厉渊说,他爱的人是大嫂,他爱的人竟然是连忆晨?!
心理治疗区,莫闲坐在椅子里等。不久有护士拿着药单过来,笑道:“莫先生,御雍的治疗费用需要缴了。”
“好的。”莫闲伸手把单子接过去,因为这期治疗御雍进步很大,医生特别又增加几项治疗。平时御雍的治疗费,御兆锡全权都交给莫闲负责。
“什么时候缴?”
“最好是现在。”
莫闲扭头看了看,御雍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他拿起单子,直接下楼去一楼交费。
几分钟后,御雍完成今天的治疗。护士将他带到走廊坐下,语气温柔道:“御雍,你坐在这里不许乱跑,跟你的人去交费很快就回来了。”
御雍没有回答,坐在椅子里玩他的玩具。护士见他情绪稳定才放心离开,将下一位病人带进医生办公室。
须臾,一双蹭亮的黑色皮鞋走进御雍的视野,男人慢慢蹲在他的身边,轻唤:“御雍。”
最近御雍进步挺大,听到有人喊名字都会抬起头。不过对于不熟悉的人,他脸上总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淡漠的扫了眼面前的男人,御雍继续低头玩玩具。
匡玉眉头紧锁,看到御雍胸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治疗名牌上,写着自闭症患者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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