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狗,”陈忠低声道,“但娘娘忘了,我不是你爹的狗……我是皇上的狗。”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江山,也是皇上的江山。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爹从龙三十余载,确实忠心耿耿,但他为人拘泥,不会审时度势,一味尽忠,就成了愚忠。”
陈忠指捻兰花,横在口鼻前掩住笑意,“愚忠之人,顶多能做个死谏之臣,杂家与他可不同,娘娘别把杂家跟师父混为一谈,”旋即转身,阴冷的阳光披了一背,看不清他的神情,“对了,杂家忘了向娘娘报喜,圣上怜悯师父他老人家身体有恙,已将他接出水牢,如今……”
“安排在内务府闻香司,负责……”他的声音越发尖细,声声刺痛耳膜,“刷夜壶。”
“你这狗奴才!”若妃尖声嚎叫,鬼魅一般扑上去,却被陈忠一把搡倒在地,怀中枕头摔出去老远,她癫狂地爬向那个方向。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陈忠先一步走过去,一脚踩在枕头上。
“娘娘别怕,您忘了么,”陈忠的声音诡异而残忍,娓娓道来,“您的孩子早已经死了,从高台上跌下,活生生摔死的,是个成了型的男孩儿,生得可爱极了……”
“别说了!别说了!”若妃鲜血淋漓的双手捂住耳朵,奋力摇头,眼睛几乎瞪得脱离眼眶,疯狂嘶吼,“我的孩子没死!他还活着!就在那儿呢,他在跟我说话呢!皇上,皇上你听,咱们的孩子在说话呢,孩子!啊——!!!”
陈忠用脚尖捻碎枕头,荞麦皮散落一地,若妃像个黑夜里的拾荒怪物,立着四肢在地上攀爬,努力把每一粒荞麦皮捡回手心里,紧紧攥着,如同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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