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寺后院里一片寂静,再也没了声音,阮筠婷这才拨开身上的干草,站起身来,先是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看周围的情况,见四下无人,忙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
这会子徐凝芳已经回府去宣扬此事了吧?她一定要赶在她前面回去!
阮筠婷在路上用五十两银票强行买了路人的一匹马,骑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回徐家。
此刻的徐家与往常一样宁静安逸,但是谁知道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阮筠婷绕到西边的后角门,下了马直奔门上,拍了好几下,才有人来应门。
“谁啊谁啊。”
“是我。”
吱嘎一声,门开了,一个近五十岁的富态男子探头出来。仔细看了看阮筠婷,态度一下子变的恭敬。
“阮姑娘?您怎么走后角门了?哎呀,您这是……”眼神不住上下打量阮筠婷身上的粗布棉袄,姑娘金枝玉叶,几时见过她穿着样的衣裳了。
应门的人是红豆的爹,可以信得过。阮筠婷二话不说进了门,道:“我得赶快回去,待会儿要有人问,你就说我早就回府了。”说罢急匆匆的跑向静思园的方向。只留下红豆爹站在原地云里雾里。
由于是临近戌时,各院儿都到了落钥的时间,在外头走动的人很少。阮筠婷一路几乎没遇上什么人,遇到人了,就低着头假装是府里的小厮,黑灯瞎火的也没人发现,回到静思园也不过一会子的时间。
院门是关着的,显然红豆和婵娟都听了她的吩咐。阮筠婷拍开门,顾不上与婵娟和红豆解释,只道:“快给我拿衣裳!”
见阮筠婷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棉袄长裤,几人都知道事情不简单,来不及多问,红豆和婵娟七手八脚的伺候阮筠婷更衣。赵林木家的则是将那身粗布棉袄和长裤收拾起来,又去外头关好了院门。
阮筠婷换上一身鹅黄色的对襟小立领嵌白兔毛的锦缎袄子,长吁一口气披散着长发抱着暖炉坐下来,才刚端起茶盏,外头就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拍门声。
寂静夜里,如此尖锐的声音,引得护院狼犬都叫了起来。
“开门,快开门!”外头是婆子的喊声,拍门的力气更大。
红豆和婵娟都吓呆了,这架势俨然跟抄家一样,再加上姑娘刚才急匆匆的样子……
到底是赵林木家的年长些,也沉稳些,让红豆扶着阮筠婷慢条斯理的走,自己则是快步到了院子里,扒拉开闻声赶来的小丫头,自行开了门。
“这是谁啊,大晚上的,做什么……哎呦!”
赵林木家的话没说完,就被先行冲进来的常妈妈推了个趔趄。随即,丫鬟婢女挑着灯笼,簇拥着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进了门。
徐凝芳就跟在老太太身边,还在焦急的说着:“……真的看见了,若是不信,老祖宗尽管看看阮姑娘在不在府里,如果不是,那就是出事了呀!”
老太太被徐凝芳说的心烦意乱,不耐烦的摆摆手,在院子当中停下脚步,问赵林木家的:“你们姑娘呢!?”
赵林木家的不等回答,正屋的门帘便被撩起,阮筠婷抱着黄铜手炉,披散长发,袅袅婷婷下了台阶。惊讶的看着满院子的人,行礼道:“老祖宗,这是怎么了?”
“婷儿,你没事?”老太太拉过阮筠婷仔细看了看。
阮筠婷俏脸浮上了愧疚:“婷儿不过是染了风寒有些头痛,就惊动了老祖宗和各位太太。真真是我的不是。”
“头痛?”
“是呀。”红豆机敏的扶着阮筠婷道:“今儿个我们姑娘散学回来就有些不舒服,早早的歇了一阵子了。”
徐凝芳不可置信的看着阮筠婷,已经彻底呆了。
大太太却问:“婷儿几时回来的?”
阮筠婷故作沉思,扶着额头道:“散了学,出去走了走就回府了,怕是有一阵子了,怎么了?”紧张的看着老太太:“老祖宗,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的样子不像在说假话,老太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三太太原本兴致勃勃,想着总算能够给徐凝霞报仇了。现在事情却跟徐凝芳说的根本不一样,未免有些憋气,回身怒斥徐凝芳:“你从哪里看到你阮姐姐给人绑走了的!竟然造谣生事,惹得老祖宗和我们都担惊受怕!没有弄准的事情,敢这么说吗!”
徐凝芳扑通一声跪下,楚楚可怜的抹着眼泪:“今日去绣庄,是真的看见吕国公家的人绑了阮姑娘,情急之下才没有多想,紧忙回来禀报给老太太和太太们了。现在想来,兴许是我看迷了眼?不过,芳儿是为了阮姑娘好啊。”
阮筠婷闻言了然一笑,拉长音“哦”了一声,将手炉交给红豆,上前双手搀扶起徐凝芳,笑容温和能掐出水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多谢十二姑娘,你的‘心意’懂了。”
徐凝芳抬头,不期然对上阮筠婷湛亮的双眸,在夜色中,她的眼睛竟然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锐光,吓得她情不自禁退后一步,躲开她的眼神,心惊的结巴道:“阮姑娘客气了。都是自家人,无,无需如此。”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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