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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臻笑眯眯看了燕绥一眼。
殿下多智近妖,真不是白说的,无需提前演练,自然能给你配合百分百。
直接问选择哪条路太明显,反过来问,人脑在短时间内选择的还是最熟悉的答案,就算做了掩饰,她和燕绥也可以以此参考推断。
和殿下打交道,分分钟都是坑。
易云岑果然愣了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文臻敲了敲桌子,“玩家不可犹豫,需要立即作答,否则也算输。”
“我……我不选择天星台!”
燕绥眼皮垂下,毫无表情,又转向平云夫人:“请问夫人,你觉得他说得对吗?”
平云夫人早已戒备地挺直了背,但也没想到燕绥会这样问,将这个答案在脑子中过了一下,顿觉脑子打结,发现无论回答对或者不对好像都不大对,只好本着“要让易云岑被怀疑”的目的答:“……不对!当然不对!”
燕绥还是没有表情的样子,点了点头,转回身。
留下那两人一脸懵。
文臻心中哈哈哈了一阵。
其实燕绥想要确定这易家大院的最重要的敏感地,大概率是易家的隐藏地或者秘密出口,易云岑的回答点出了这个地点,平云夫人犹豫的态度证明了这里确实很重要。
至于文臻,她用微表情分析,易云岑听到这个问题的第一反应是眉毛下垂,眯眼,上唇微微抬起,厌恶的反应,说明这个地方是令他厌恶的。
他是易家难得的健康人,没去过天星台,天星台在易家也是神秘的禁地,他为什么会厌恶?
而平云夫人在撒谎,生硬重复,声音上扬。
燕绥最后转向文臻:“娘子,你猜,如果现实里,你是贼,我会怎么办?”
文臻笑眯眯,“你会杀了官和捉,和贼私奔天涯。”
燕绥满意地点头,“知我者,娘子也。”
“官”和“捉”同时露出崩溃的表情。
时不时秀恩爱真是够了。
总是乘人不备一把把撒狗粮望人嘴里塞的燕绥,一脸平静地看向那紧张的两人,毫无营造气氛的兴趣,直接道:“夫人是贼。”
易云岑眉毛一挑,平云夫人肩膀一垮。
“怎么看出来的?”易云岑兴致勃勃地问。
燕绥看也不看他,“想要知道?”
“嗯嗯!”
“那么平云夫人得接受双倍惩罚。”
易云岑:“……”
然后他就挨了平云夫人一脚踩。
被踩到脸扭曲的易云岑喃喃道:“……我感觉这位比传说中无人能驾驭的宜王殿下还难搞……”
文臻忍笑。
平云夫人把手中纸条慢慢摊开,平推给燕绥,笑道:“还真是呢。”
她一直推到燕绥手边,涂了艳红蔻丹的指甲有意无意地蹭了蹭燕绥的指尖,“那么,来惩罚我吧……”
这几个字,她说得又轻又软又勾人,伴随着那很难让别人察觉的挑逗小动作和微微上挑的眼风,忽然便令人感觉到,这真是个尤物。
想必那些年红粉胭脂十八销魂窟,杨柳岸下彩袖招的头牌岁月,没少这般博王孙回顾,缠头千金。
只是文臻却能从媚态底,看出深藏眸底的警惕来。
燕绥的手很自然地移开,顺手从旁边拎起一壶蜜酒,这是长川当地最不烈的酒,口味芬芳很得闺阁喜欢,他顺手斟了三杯,一杯给易云岑,一杯给平云夫人,一杯给文臻,道:“罚酒一杯。其余两人陪一杯。”
文臻痛快地对平云夫人举杯,“我一直想喝酒,可惜身体不好,夫君不许,如今可算沾了夫人的光了。多谢多谢。”说罢一饮而尽。
易云岑本想抗议,见文臻喝这么痛快,也只好对平云夫人举个杯,一口喝干。
在平云夫人看来,这是两人陪她喝酒,易云岑这杯还可以理解为赔罪,这让她本来第一局就被罚的小小不快顿时消弭,饶是如此她还是小心地看了看酒,又不着痕迹地嗅嗅气味,才一口喝干。
文臻笑看着她——夫人你要想和殿下比心机,再去修炼八百年成蜘蛛精都够不上。
燕绥这是分明看出了平云夫人的性子,知道第一局罚她,这自矜又自卑的女子一定会敏感,问问题或者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喝酒相对能降低戒备,再让易云岑和文臻陪,又可以降低一大截。
但那酒,文臻可以确定,绝对无毒,也绝对有料。
长川易家擅毒,文臻就不敢轻易在这里用毒,但是殿下一定有办法。
桌子底下,燕绥的手指落了下来,在她裙子边擦了又擦。
那是刚才被平云夫人碰触过的手指。
文臻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被他反而逮住,在手心里暖暖地窝着。一直到第二局开始,才松开。
第二局,文臻看了一圈,确定易云岑是“贼”。
他依旧有兴奋的微表情,却缺少了先前那种自得感,多了一点紧张感,眼球在飞快转动,然后他手撑着下颌,手指挠着鼻子,这是试图掩饰的动作。
他倒是很认真,很入戏。
而平云夫人则是纯然的兴奋,是“捉”。
她自己拿的是“官”。
平云夫人问她:“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贼?”
文臻眨眨眼睛答:“夫人猜是不是我?”
平云夫人一脸郁闷地去问燕绥:“公子听说过长川八景吗?想必你们南地没有这样壮阔的风光吧?”
燕绥从容地道:“自然听过。但是夫人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南方人。”
挖坑套话没成的平云夫人一脸郁闷,顿时失去了抓贼的兴致,随便问易云岑,“云岑,我觉得你就是贼。”
文臻点点头,觉得平云夫人也是不笨,对易云岑这种直肠子,这样的试探才是最有效的。
果然易云岑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右肩微微一耸,左手摸了摸脖子,道:“夫人你想好了,猜错了你可得被罚啊!”
典型的说谎动作,然而平云夫人不可能懂这个。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众人,最后打赌下注一般地道:“我猜是文公子!”
文臻和燕绥将手中纸条一展,平云夫人神色懊恼。
文臻笑道:“我也想不出罚夫人什么,也没什么问题想问的,那就夫唱妇随,再请夫人喝杯酒吧。为表尊敬,我陪一杯。”
暗搓搓又被秀了一次恩爱的其余两人已经麻木。燕绥满意地点点头,却道:“你已经喝了一杯,还想找机会再喝?不许不许!”
又被秀一次恩爱的平云夫人大概想摆脱这种连绵的戕害,不等这两人叽歪完,端起易云岑斟好的酒就一饮而尽,喝得比方才快多了。
文臻这才笑嘻嘻陪了她半杯。
第三局,文臻是贼。燕绥是捉。
这两人只用一眼便确定了对方是什么,但是没关系,结果从来就没有过程重要。
燕绥问易云岑,“如果你是贼,偷了宝贵的东西,你会选择将东西藏在哪里?”
易云岑答:“在别人以为我绝对不会放东西的地方。”
这句话文臻判断他没有撒谎。
燕绥问平云夫人:“对夫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是不是你唯一自己拥有的东西?”
平云夫人顿了一下,答:“没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对我来说,最珍贵的自然是我家老爷对我的宠爱。”
她在顿那一下的时候,吞了一口口水。
意味着对燕绥的问话,心里赞同,但是嘴上不肯承认,同时她在回答的时候,眼球朝右下方,那是在思考假的答案。
易勒石现在的情况,按说和这句话会形成令人悲伤的反差,但是她嘴角一侧微微抬起,这是轻蔑嘲讽的表示,意味着她要么对易勒石的宠爱内心嘲讽,要么就其实根本没有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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