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雄壮的身影倒下时的气势也很惊人,小腿还陷在石坑里,上半身已经倒了下来,文臻巧妙地在司马离倒下的时候一拉,让司马离向后倒,越过了石阶向下的边缘。
所以,她又胜利了。
再上百级,孙才的脸色很难看。屠绝的脸色很复杂。
自以为是的大话不敢再讲,好半晌孙才才道:“都是阴谋诡计,雕虫小技!”
文臻的表情很惊异。
“孙坛主是说,二当家连雕虫小技都敌不过?”
孙才窒住,然后绝望地发现连斗嘴皮子这扈三娘也是个坑。
文臻眯起眼睛,她发现自己和司马离打了这一场,而本该也斗起来的孙才和屠绝却没有动手。
孙才不动手,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往上走,那马上自己就可以揍这个王八蛋了。
文臻并不觉得可惜,她从来不轻看任何人,虽然她的手段还没有使完,但她也并不认为凭这些手段就真的可以一路上天梯,成为共济盟的老大。
虽然共济盟做老大听起来很有诱惑很有好处,但是她自己的身份足以睥睨这些草莽。
只是……
不往上走,为什么不下来。
她遥遥望着上方,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底下的人们大多还在诧异,因为看见孙才忽然向屠绝施礼,以为两人要对战了,虽然有点失望不能立刻看见扈三娘用什么新手段坑孙才,但是能看见从未有人挑战的大护法被人挑战,也是一件妙事。
但是屠绝回礼之后,忽然便侧身让开一步,然后孙才又向他一礼,这回明显是在道谢,随即便轻轻从他身侧走了上去。
过了九百阶。
一阵哗然。
君莫晓气得脸都红了,大骂无耻,又一把揪住那个也怔在那里的打脸帝:“打赌!打赌!打赌屠绝这个老不死一定断子绝孙!”
燕绥停下了嗑瓜子,盯住了屠绝。
这位大护法,在共济盟也是个神秘人物,从英文及他手下查到的资料来看,这位在几位共济盟当家中,是个智囊型人才,据说早先共济盟并没有接受西川刺史的私下招安,是这人一力坚持,才有了后来的地下合作,从先前的情形来看,这人自然是个老辣的。
这位的来历也寻常,早早入了共济盟,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只是英文及其手下,却查不出更多,比如此人的籍贯,出身,师门,家小……明面上这人自然是西川人,但除此以外,一个人其余相关都没有,也是件很奇怪的事。
或许,蛋糕儿一直直到走上这级阶梯,才真正遇上了对手呢……
台阶上,对着屠绝明显的放水挑衅,文臻并没有生气,只上前一步。
她腰侧的玉牌轻轻一荡。
屠绝的目光也轻轻一掠,然后对文臻举手为礼。
文臻正要回礼,对方却隔着举起的手,嘴唇微动,“白头才翻身,拿来散酒作应酬。”
文臻一怔,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眼光下意识往阶下一飘,燕绥就在人群前方嗑瓜子,随即她忍不住一笑,心想隔这么远,屠绝声音又低,燕绥怎么能听见说什么?
但随即她便看见燕绥的眼光在她腰间一落。
文臻心中一跳。
她一直怀疑唐羡之在共济盟也有暗桩,不为别的,就为唐羡之敢单身和易铭上山。易铭敢上山是因为她是西川刺史,山下有大军,山内有暗桩,共济盟也是她的地盘。但唐羡之为什么敢上山?如果易铭要对他不利,共济盟这种性质的存在是最合适的地方,有实力,有险地,利于隐蔽,事后还可以与西川割裂。
共济盟本就是西川刺史用来做这些事的刀。
至于结盟,文臻可不认为对于这些豪强人物,结盟等同于忠诚。
所以她把唐羡之给的玉牌戴在身上,她了解唐羡之,也许这个玉牌有猫腻,但表面上一定和唐家有关联且有一定作用。
如果遇上了看见玉牌表现有异的人物,一来可以借此机会让对方让路,二来也可以了解一下唐羡之的钉子是谁,虽说不打算做什么,但是了解敌人的暗桩总不是坏事。
但是一路打上来,并没有遇见任何奇怪的人,包括眼前的屠绝,也没露出任何端倪,甚至还分外排斥来着。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有了方向就有了答案,那明明是“长川”两字的谜面。
但当然不能答长川,她笑道:“大护法就别考我了,公子安全下山了吗?”
这话一说,屠绝脸色立即松了许多,唇角勾起淡淡弧度,道:“三娘提前上山,是为公子上山开路?”
“是啊,易铭狡猾,可不能让公子孤身犯险。”
“公子也是忒谨慎了,有老夫在,能出什么事?再说就老夫瞧着,西川刺史还需要仰赖公子,还是颇有诚意的。”
“护法英明。既如此,那今日……”
“今日三娘为何忽然如此出头?”
“实不相瞒,那被掳走的女子,身上还有重要任务,我是怕那孙才是易铭的人,若是给他知道了些什么,那就不好了。”
“原来如此。三娘莫怪,老夫先前就瞧见你那牌儿了,所以稍候也会放你过去,只是不能太过明显,所以故意处处和你作对,以免咱们被人瞧出端倪。”
“护法果然沉稳精明,智珠在握!三娘佩服。”
一番对话说得又轻又快,随即两人放下手,各自转了一个身位。
面上都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文臻心情颇好,屠绝竟然是唐羡之的人,看到了她的玉牌,认为她也是唐羡之的人,所以才做出处处为难她的假象,这样等会放水就没人怀疑了。
她的目光掠向台阶下,下意识想和燕绥嘚瑟一下,却见他眼神落在屠绝身上,是一个审视的神情,不由怔了一怔。
只是一怔,那边屠绝已经道:“得罪了!”抽出一柄奇形怪状的武器来,看上去像把短剑,刀背灰黑色哑光,刀刃却如雪练寒光闪烁,黑白二色如阴阳二面,看来几分诡异。底端却又有些像笛子,有些排列整齐的小小孔洞,屠绝手一振,那短剑的清光在空中一闪,风声忽然凌厉,一阵尖细幽泣之声幽然当头罩下,倒像是青天白日之下,忽闻鬼哭之声,倒吓了文臻一跳。
她一抬头,在那片清光里看见天际透明的几孔蓝,才明白那些孔洞的作用,是利用出手时风声的穿梭,形成的声音,那声音刺耳难听,十分刮心,但文臻觉得伤害绝不止难听而已。
底下的人纷纷捂耳,自然没人听见屠绝急速对文臻道:“我们得多来几个回合,你最好多使出几个手段。等会我一剑刺你双膝,你跃起时候我会佯攻,送你踩剑上去。”
文臻点点头,确实,屠绝是至高护法,比司马离还强一大截,那个孙才无比狂妄,也一直只敢说挑战到二当家,从未想过要与屠绝一战。
而且屠绝也是共济盟智囊型人物,没道理在她展示那么多花招之后,还会轻易中了她的花招。
两人堂堂正正地施礼,屠绝又叮嘱一句:“你且多支撑一会儿,什么手段尽管使,等会我送你起身的时候往西南方向飞,那一处有树遮蔽视线,不易看出破绽。”
文臻凝视着他眼神诚挚的双眼,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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