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那小姑娘还在劝说凤翩翩逃走,凤翩翩却有些犹豫,觉得杨庞同短短时日内,不可能发展出太大的势力。又觉得杨庞同虽然长久在分坛,但素日评价行事稳重,应该不至于太丧心病狂,只是一时利欲熏心而已,她试图让那小姑娘去联络她信任的部属,小姑娘却道她提出联络的那几人,这几日也在杨庞同身边出现过,她怕也有妥当,因此不敢贸然联络。
小姑娘突发奇想,说不管怎样,杨四当家肯定和熊军没有勾连,要么去向他们求救?
凤翩翩一口回绝,道共济盟的事,不可给外人看笑话。
文臻听着,慢慢揣起了袖子,唇角微微翘起。
林飞白打手势问她,为何不立即出手救凤翩翩?
文臻唇角一弯,笑得天真可爱模样,林飞白却瞧着心底寒气一冒。
某人又要害人了。
文臻附耳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林飞白有点惊异地瞧着她,最终点头而去。
过了一阵,外头有喧嚣声传来,凤翩翩听见,急忙让那小姑娘避到床后去。
文臻隔着窗看见,是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脖子上有一颗痦子,脸还算清秀,被众人围拥着过来,众人喊他杨当家,显然是杨庞同了。
这当家喊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唯一的当家。
杨庞同做了个手势,众人留在院中,杨庞同走了进来。
凤翩翩怕被看出已经解了部分蛊毒,再次闭上眼睛。
杨庞同却从怀中拿出那小姑娘拿来的那种药草,也喂凤翩翩吃了,凤翩翩无奈,吃完之后只好睁开眼睛,一眼看见杨庞同的脸,顿时咬紧了腮帮。
杨庞同俯身低笑:“三当家,可想好了吗?”
他靠得极近,呼吸都喷到凤翩翩脸上,凤翩翩嫌恶地想让,身体却不能动,只能勉强扭过头。
“三当家这样就没意思了。明明是好事,何必做这般姿态?只需要你出个面,说闻近檀得大当家授意,要将共济盟卖给朝廷,留山大祭司愿意助我们铲除异己,和我们结盟互助,已经扣住了闻近檀。你只需要和我召开临时当家会议,废了大当家之位,我便奉你为大当家。你看,好处我也给你,位子我也给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凤翩翩声音沙哑地呸了他一口,“然后我做你的傀儡?任你和外人勾结,将共济盟卖给居心叵测的人?”
“三当家何必这么多疑呢?总之就是你我合作共治共济盟不好吗?至于什么卖不卖的,你又焉知文臻不会将共济盟卖给朝廷呢?她可是朝廷大员,要我说,萧离风就是疯了,费尽心机将共济盟留给一个朝廷官员?这才叫卖了共济盟!”
“杨庞同你不许侮辱大当家!你也别忘记了,是文臻救了我们救了你!她如果要卖共济盟,用得着千里迢迢把我们骗到这里再卖?我倒是要问问你,既然心里有想法,当初在地道里为什么不说?你不服气,你当初倒是别下地道逃生啊!”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惊得悄悄回来的林飞白眉头都颤了颤,他转头看文臻,文臻竟然还是笑眯眯听着,连嘴角都弧度都没变一丝。
这让他心中再次感喟,眼前这位,当真是蜜糖包裹的石头。
床上凤翩翩被扇得向后一倒,她霍然转头,被扇乱的发丝间露一双血红的憎恨的眼睛。
杨庞同却不以为意,双手交互扭了扭,发出一阵骨节挪动的格格声,随即起身,曼声道:“劝了你三天,你还是冥顽不灵,我可没这时间和你慢慢耗。”说着起身,拍拍手。
在院子中等候的一群人应声而入,逼向凤翩翩。
“你们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单方面已经卸了你当家的职位。作为一个普通女帮众,有为其余兄弟排忧解难的义务是不是?你瞧咱们兄弟们,都血气方刚的,自从来了这荒山野岭,十天半月都开不了荤,你就忍心看得下?”
“杨庞同……你……你怎么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杨庞同施施然回身,“是你生性淫荡,耐不住寂寞,勾搭帮中兄弟犯了帮规,与我何干?”
“杨庞同你如此下作还想给我泼污水!可我凤翩翩掌管共济盟七年,是什么样的人,天地知道,帮中兄弟都知道!”
“这谁知道呀。人是会变的,或者你倒霉沾染了什么毒物蛊术心性变了呢?不过你放心,我会不顾一切替你报仇的,想来那些拥戴你的兄弟们见我如此赤诚,一定也会对我放下心防。你看,虽然麻烦一点,但是我并不是只有劝服你一条路可以走是不是?”
他拍拍手,手指一弹,嗤啦一声,凤翩翩衣领被扯开半边。
杨庞同走出门去。
“招呼好我们三当家咯。”
一群男子狞笑着逼上去。
凤翩翩咬牙,眼眸血红盯着最前面的人。
林飞白拉了拉文臻的衣襟。
文臻手握成拳,笑眯眯把他的手推了出去。
林飞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忽然一条人影蹿了出来,扑挡在凤翩翩面前,而凤翩翩方才还算镇定,此刻急得声音大变:“小堂!快走!走!”
正是那躲在床后的小姑娘,众人一见她都一惊,回头看已经走入院中的杨庞同,杨庞同头也不回,只挥了挥手。
凤翩翩眼底露出绝望之色,眼看着那小小身子倔强地张开双臂挡在自己面前,而最前面的,往日熟悉的帮众,此刻眼底的欲望如血。
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她心底一阵阵发冷。
她不怕侮辱,不会让这些人碰到她一根指头,别的力气没有,自杀还是能的。
但是怎么可以牵连无辜?
小堂才十三岁!
“杨庞同!我答应你!”
杨庞同回身,古怪一笑。
“晚了。”
“你!”
“你逼我用了这种手段,我们便已经不死不休,我怎么敢再信任你,再给你活着的机会!”
“杨庞同,你便不怕报应吗!”
“报应?谁啊?你吗?别开玩笑了,咱们本就是刀头舐血江湖汉子,谁手下没有几十条人命,真要有报应,你我现在都已经化灰了!”
“或者有人能给我报应,比如咱们的大当家啊,你喊啊,你现在喊啊,看能不能把她喊出来,给我一个比你下场更惨的报应?”
杨庞同的笑声听来竟然是爽朗的,只是隐约有几分丝丝之声,像一条藏在阴暗角落的蛇。
林飞白又看文臻。
现在总可以出手了吧?
文臻在笑眯眯吃软糖,一条腿有意无意地横着,林飞白要是抬腿,肯定能绊个大马趴。
林飞白皱眉。
文臻一转头,看见他眼神里的不赞同,笑了笑,递块软糖给他。
林飞白手一抬,动作有点快,软糖滚落。
文臻低头看了看软糖,挑了挑眉。
林飞白有点懊悔,觉得自己方才动作太粗暴了些,可他确实有点不喜欢方才文臻的散漫和冷。
像隔着山海和风雪看世间,眼底有种真实至不可触摸的冷漠。
这冷漠让他心慌。
就算文臻另有打算,最终会出手,可身为女子,怎么能从容面对这样的场面?
是官场风霜打磨,磨砺成一个陌生的她,还是她本性便是如此,内心坚冷不可焐热,隔岸看花?
文臻瞄一眼他的眼神,唇角一勾,并不在意。
只是想着,如果燕绥此刻在,想来定然是不会拒绝她的软糖的。
人生哪来那么多知己呢,大多不过是同行一段路的缘分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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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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