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齐力还得添点儿梗:“对了韩明,我听说你家这孩子回回数学考0分,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咋考的?”
韩明手都捂上脸,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这个令人难堪的话题。
当然了,为了孩子的学业,他都打算钻地沟儿里去了。
但宋团蓦的一下,不觉得丢脸,反而是觉得生气了:“谷东,我问你,78X56等于多少,现在立刻说,桌上那盘剩下的大虾就全是你的。”
北戴河的秋季,那全是海鲜的世界啊。
大螃蟹,大龙虾,谷东是为了给自己和全家争个体面才没敢放开吃的。
刷的一下他就站起来了:“4368!”他快速的说,说完,一本正经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就把那盘大虾全搂到自己面前了。
沈夫人几个目瞪口呆,沈老放声大笑。
但是,还没完呢。
宋团左右扫视了一眼,又问:“一个轮椅有几个轮子,几个大几个小,现在,立刻就告诉我。”
这下不但谷东傻眼了,就连想帮他的驴蛋和狗蛋几个,也傻眼了。
唯独李承泽在那儿捅谷东呢,伸了四个指头出来,那意思肯定是四个嘛。
“赶紧回答,要答对了,那盘大螃蟹也归你。”宋团说。
谷东两只眼睛看着满盘子高高的螃蟹,嘴里直流口水,再看一眼宋青山,伸了四根指头出来,那个焦急劲儿啊,额头上汗嘣嘣的往外冒呢,突然一跺脚:“男子汉大丈夫,不就一盘螃蟹嘛,我不吃啦,我不知道轮椅几个轮子。”
大的几个捂着脸拍额头呢,狗蛋还说:“傻瓜,轮椅是用来坐的,那铁定是四个轮子啊,而且轮子还得一样大,后面肯定还有一个把儿,然后这样推着来,推着去!”
沈夫人和齐力几个,一看宋团家这几个孩子的憨样,顿时给逗的哈哈大笑。
尤其沈夫人,笑的前仰后合:“看来说这孩子傻是名不虚传啦。”
不过,沈老并没有笑,长时间的盯着谷东,依旧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呢。
半天,齐力站了起来,端过螃蟹说:“行了,我估计算术题是青山教了半天,让孩子背会的吧,你看他,那么难的题他都答的那么容易,轮到简单的了,四个轮子的事儿,他都不会数,就别为难孩子了,一盘螃蟹嘛,全给谷东吃了,啊。”
“你这个坏伯伯,原来就看不起常阿姨,现在更坏,拿我当个笑话。”谷东一生气,抱上自己的虾就走:“你的螃蟹是臭螃蟹,我不吃。”
“哎这孩子,咋一点礼貌都没有?”沈夫人一声尖叫。
直到小女儿忠英拉了她一把,才又坐下了。
老爷子估计也知道自己见外孙子一面比较难,吃完了饭,大家一起挪到客厅喝茶的时候,估摸着这一面见完,夫人肯定左推右搡,难让自己再见谷东第二面,所以,老爷子居然开门见山的,就对着夫人说了一句:“烈英和忠英都在,你也在,今天我正好就把自己身后的事情交待一下。”
“身后的事情,那还早吧,现在谈这些做什么?”沈夫人说。
沈老突然就生气了:“你不是说我心脏不好,肺也不好,胃也不好,哪哪都不好,哪我万一明天就死了呢,就今天,宋青山、韩明,再把许老也请过来,就说他的老兄弟要去世,让他来做见证,我要立遗嘱。”
沈夫人到这会儿,才察觉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了:“老爷子,你没事儿吧?”
“我很好,去个人,把我老上级请来吧,只是简单的立个遗嘱而已。”怎么说呢,沈老也不是那种脾气很爆的人,这会儿已经平定下来自己的心情了。
见谷东端着一盘子虾在大门口站着,侧首问了一句:“孩子,为啥不在这儿吃?”
谷东答的可天真了:“我喜欢坐在我自己家吃饭,不喜欢别人看我的笑话。”
这会儿,宋青山去请‘许老’了,沈夫人和齐力俩,还没有意识到事态到底有多严重呢。
苏向晚却知道,谷东这孩子从小的悲惨身世,以及七八年间,除了韩明,就没有一个亲人管问过的局面,也该有个了结,和结束了。
她走到沈老面前,那不看那老人穿的裤子薄,而且,人的身体要是没了意识,是很凉的嘛,所以,她就给沈老的腿上披了个毯子。
“这孩子吧,从小给一个叫沈招娣的女人关在厕所里,又给一个叫常利军的混混常年殴打,他不论吃东西,还是生活,都极度没有安全感,喜欢呆在很狭小的环境里。但这孩子并不傻,算术也不是不会背,他擅长非常难的速算,之所以总考0分,是因为他知道正确的答案,但是,孩子嫌那种题简单,习惯性的,总会避开正确答案。”苏向晚笑着解释说。
沈夫人也是觉得可笑:“还能编的再搞笑点吗,这孩子连轮椅有几个轮子都不知道……”
“所以老子的轮椅是齐力扔的,你他妈的!”沈老突然一声暴喝:“妈了个巴子,都当老子糊涂了是不是,轮椅是进口货,宋青山家的几个孩子压根儿就没见过轮椅长什么样儿!孩子是因为没见过轮椅,才不知道轮椅究竟几个轮子!”
还真啊,现在的轮椅,进口货,两个大轮子,两个小轮子,那种新奇玩艺,没见过人的肯定编不出是个什么样子来。
一声暴吼,沉病的老爷子也曾在抗日战场上手刃鬼子,也曾在解放战中率兵突袭,在枪林弹雨里冒死往前冲,身上背着炸药包拿自己当防线。
老来,却连自己最亲的大孙子都护不住。
愤怒,悲噎,在此刻填满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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