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小姑娘的上山下乡,能成功的给她妈换来一个妇联主席当,她的下乡,有着莫大的价值呢。
转眼就是十月份,新的一学期开学,苏向晚已经是大四新生了。
当然,韩谷东也是个光荣的初中生了,宋南溪正在加紧备战考高中呢,全家上下,没一个闲人。
更可喜的是,前两天宋青山发来电报,说今天他们就要从北京回来啦。
谷东现在有辆二八自行车,他腿又长,最近一直在飚个头,跨上去,把书包往脖子上一挎,把全秦州城最漂亮的大姑娘宋南溪往车后座上那么一带,用苏向晚的话说,那就是整个光荣大院里最靓的小崽子。
不过,他和陈光荣兄弟的生死仇恨,那怕只剩陈光耀一个,那依旧是斗的不可开交。
“我家今天炒溜肉段儿,韩谷东,吃过溜肉段没?”陈光耀挤眉弄眼的说:“听说你爸是市委书记,溜肉段该能吃得起吧?”
不甭说,自打苏向晚上了大学,没了收入,家里那叫一个捉肘见襟,因为肉票少了,家里也没啥钱,谷东都给生生饿瘦了呢。
“滚你妈的陈光耀,你妈就一卖女求荣的货,赶紧给我滚远点儿。”谷东骑着自行车,还不望蹬陈光耀一脚。
现在的陈光耀可不敢打谷东,毕竟人家可是书记家的儿子,骂两句奚落一下,图个口快可以,真要打,那还得看韩明的面子呢。
火车站上,李承泽和狗蛋,宋青山几个居然是一起出来的。
而且,李承泽背着好大一个包呢,一见谷东,直接就架他脖子上了:“看你那肥样,赶紧的,给我把行李背着。”
谷东背着包正准备要走呢,就见从后面一瘸一拐,又赶来个大小伙子:“哟,这不谷东吗,赶紧的,把哥哥的行李也背上。”
沈星火啊,谷东心说,这小子腿不是断了吗,怎么看他走的挺顺溜的?
沈星火一撩裤子,其实是给宋南溪看的,敲着自己合金铝的,硬梆梆的假腿说:“瞧见没韩谷东,咱现在跟孙悟空一样,那属于是钢金铜骨造成的人啦。”
宋南溪还没见过假腿,果然眼前一亮,一屈膝,伸手就要摸沈星火的腿:“小沈同志,这个腿看起来可真棒,还你会觉得疼吗?”
从站起来,到学着走路,碰过的,疼过的,流过的血,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沈星火大手一挥:“人民解放军从不言疼,我现在比李承泽还跑的快,要上战场,他杀敌八百,我能杀一千,真的。”
谷东能看不出来吗?
这小子原来因为瘸了腿,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当然没想过再追宋南溪,但你看他现在那副样子,显然了的,志在必得啊。
不过在谷东看来,承泽哥哥跟沈星火虽然关系好,但是在这方面,可没有要让的心思。
他把自己的包,沈星火的包,还有宋青山和狗蛋的包全架到自行车上,一根绳子绑的稳稳的,拍拍前杠,就说:“宋南溪坐上来,我先把行李拉回家,你们就等着坐爸的车慢慢回,我先走了啊。”
到底承泽哥哥更厉害啊,自行车那么一骑,打个弯儿,直接就不见人了。
宋南溪坐在大杠上,仰着头,就能瞧见李承泽的下巴,很奇怪的是,他的下巴居然发着青,脖子上还有几个才拆过线的针眼子,一看就是受过伤的。
“大哥,你们到底执行的啥任务啊,三个多月不说,你从南越回来的时候都没受过伤,今天我看你脖子上咋有伤啊?”吱吱问说。
李承泽笑的啊,咧着一口的白牙:“就,执行了点任务,然后受的伤呗,我身上也有,你甭靠我,疼。”他说。
吱吱一听他身上都有伤,转手就去摸:“哪儿啊,快给我看看。”
李承泽不止是疼,跟沈星火一样,看着软嘟嘟,还有点儿胖,绵乎乎的妹妹,思想上很有点资本主义的靡靡和邪恶:“哎,真疼,而且你不能碰。”
好吧,吱吱赶忙缩回了手,就跟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倒不是疼,李承泽的心那叫一个痒痒啊。
“对了,你对于自己考高中,究竟咋打算的?”李承泽突然问说。
关于吱吱的高中,也是个难题啊。因为苏向晚对于她的艺考,不支持也不反对,但是艺术方面擅长,文理科相对就要弱得多,吱吱不可能跟驴蛋狗蛋一样,直接考上最好的高中。
而差一点的高中出来,直接考军校那根本不可能。
李逸帆愁眉苦脸不说,苏向晚为了给吱吱辅导功课,骂她骂的都要费干唾沫子了。
“我怕我考不上高中呢。”吱吱说:“我的文理科实在是太差了。”
“你也知道自己差,现在明白学正规科目的重要性了吧?”李承泽骑着自行车,笑的得意洋洋啊:“放心吧,我从现在开始得在总军区上班,你这个高中哥哥来帮你考。”
没有一个好的高中,考不上好的军校,就算你唱的再好听,也进不了好学校,李承泽多会规划的人啊,早在好几年前,他就计划好今年调回总军区,帮宋南溪复习功课,考高中啦。
因为孩子太多,向来他们要回家,苏向晚准备的都是火锅。
而且,为了今天这顿火锅,她先是跑到火车站后面的鸽子市上,连着等了两天,才排队买到一只特肥,特大的大公鸡,然后又跑到504厂的后面,直接从牧民的手里买了一只才出栏肥羊羔。
还有梅林午餐肉,是她让谷东和吱吱俩在商店排了好久的队才抢来的呢。
驴蛋已经好久没回过家了,那孩子似乎没啥爱吃的,也没啥特别的爱好,他要回来,苏向晚想给他准备点孩子爱吃的,都不知道咋准备。
她低头在厨房里做饭呢,夕阳照在脸上,莫名就觉得脸痒痒的。
突然一抬头,就见个又黑,又高又壮的大小伙子站在窗外,一直在对着她笑。
那张脸啦,黑里透着紫,紫里头还透着青,关键是脸上还贴了好几个创可贴,鬓角还拿纱布贴着胶带,脖子上应该是给指甲划过的,满是指甲印子。
当然,那怕破相破的再严重,苏向晚也能认出来,这是她的大儿子宋东海啊。
“宋东海,你咋给人打成这样,在火车上打群架了吗?”苏向晚把这孩子拉进门,问说。
驴蛋笑着摸了一下脑袋:“本来应该养好伤再回家的,但是我想您,所以非回不可,我皮糙肉厚,伤都是小伤,不疼的。”
不疼才怪呢。
苏向晚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就发现他身上这种软组织的挫伤,那才叫一个严重的触目惊心。
“你这是给几十个人轮流暴打了一回吧,谁把你打成这样?”
“北京.之春事件中,执勤任务的时候,给那些知青们推搡的,掐的,打的呗,皮外伤,不疼。”驴蛋笑着说。
79年的知青返城事件,首都闹的犹为严重,在历史上,这个被之为是北京.之春。
总得来说就是,曾经热血澎湃下乡的知青们,本以为自己是在为了祖国的明天而奋斗,是共和国的栋梁,现在却觉得,自己只是‘政治道具’,曾经无悔青春,现在痛悔万分。
而在这场运动中,他们在诉求未得到满足,愤怒不已的时候,就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愤怒,全发泄到了值勤任务的,宋东海,宋西岭这些军人身上。
苏向晚无法去评价历史,可是她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啊。
“那你们就不反抗,也不自卫,就那么凭着他们掐,凭着他们打?”孩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啊,虽然不是很严重的伤,但是只凭这些肌肉伤,也够疼的啊。
宋东海笑温温的说:“不是您说的吗,不论何时,士兵的枪口不能对准百姓,也不能对准妇女和儿童。”
当然,那场运动从现在开通,因为政府的妥协,以及积极的出台政策,慢慢的就缓和下去了。
但是,像宋青山父子这样的军人,真正是拿他们血和肉的身躯在沉载着历史的伤痛啊。
“疼吗?”苏向晚问。
驴蛋笑的可开心了:“本来疼,看见妈妈我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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