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安明白戚宝珠对自己的感情,爱谈不上,只能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慕元安头发披散下来,他已经许多天没有梳理发髻了,头发或者散乱成一片,或者是被油光黏成一缕一缕的,若非慕元安是坐在大顺皇宫金銮殿内的龙椅上,定然会被人看做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
戚宝珠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她面色惨白,亦是不言语,她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此情此景,想来她拼了命在后宫夺宠算计,可是,最后的结局,竟然还不是归于自己手中,而是归于这帮只喜欢打打杀杀的男人们手中,只要慕向白屠城,岭南或者京畿总兵不救援,他们定是必死无疑。
纵然之后会有人起事,打着替慕元安替自己复仇的口号,可是,还是马后炮罢了,或者说,指不定,有人便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想着借了慕向白的手,除了慕元安和皇室的一席人,才好借机揭竿而起,从而称王,称王和勤王,终究是不一样的,自己当主子,还是将一个落难的人扶正了让他当主子,有些私心的人,怕都会算计得很清楚。
不过也怪不得那些人,谁让慕元安之前执行的是中央高度归权,地方严格放权的政策,早就引起了地方总兵和都督的不满,导致现在,就算他们想要勤王,手中的兵力也是有限的,除了岭南这个较为特殊的地翻个,只是岭南这次,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怕是慕高贤也打了别的算盘,说不准,这些全都说不准。
“皇上,臣妾,替您……。”戚宝珠见着火盆里头的银碳渐渐地熄灭了,寒冷开始占领金銮殿那阴暗的角落,本想让人进来加一次炭火,转头却发现,慕元安的双目已经有如灰死的蛛网一般,呆滞无神,戚宝珠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慕元安到底在想什么。
慕元安喉咙一哽,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没有了郭天离配置的解药,只要等到下一次毒发,他必定会暴死当场,只是可惜,郭天离是个做事十分谨慎的人,就算不能及时给慕元安配置出新的解药,也一定会提前备下一年足量的解药。
只是,龙虎山被烧,这所谓的解药,必定也化为灰烬,看来,这慕向白不仅心狠手辣,而且线报准确,他所知道的,似乎比慕元安想象的还要多。
外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慕元安无心去理,只是戚宝珠喊着一旁的阿欣去开门,这些日子以来,宫里头的人走的走,逃的逃,慕元安身边也只剩下了高原和高原的几个徒弟,戚宝珠身边,亦是只剩下了一个阿欣,过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复存在,每日醒来,要确认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还在自己的头上。
原本还以为是阿菜将那个人给请过来了,纵然没请过来,也应当是带了些好消息回来才是。
那位朱公公,虽然是太子手下的人,可是之前也是服侍过先皇的,况且太子一直以大顺的生死存亡,繁荣富强看做己任,手下的人定然也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如此紧要关头,只要一个消息就可以救大顺于危难之间,慕元安不信那义胆忠肝的朱公公会坐视不管。
可是阿菜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开门的阿欣也是绝望无比,阿欣扭头,看着一旁神色严峻的高原,不用说话,高原便是知道结局应该是如何,他还是在憎恨着自己。
高原咬咬牙,如今他们的境况,可以算是雪上加霜,虽然龙虎山遭难,郭天师不知去向,那些解毒的药丸也是付之一炬,可是至少,在宫里头,太极殿里是留存了几枚药丸的,金銮殿内亦是常备了两颗。
都怪那个白羊狼的小俞子,竟然某夜偷了这两处的药丸去孝敬了慕向白,从而归顺于那外头的野狼,高原也是因为这件事,几乎快要被气出心病来,可是自己不能倒下啊,皇上的处境已经如此了,只要有一次毒发,慕元安必死无疑,自己更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
阿菜才是对着阿欣说完那个不好的消息,台阶下,慕向白的信使便是迈着匆匆脚步而来,这信使和过去一样,还是穿着玄色的长袍,低着头,只是看着比之前的信使脚步更加轻盈,对着金銮殿也似乎更加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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