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在扬波的怀里,浑身颤抖,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神经兮兮地四处搜寻那可怕的怪兽。
“没事。我在呢。门关着,它进不来的。”扬波倒是想去看看,但是庄叔颐抓得太紧,叫他一时脱不开。许也是不想吧。
“别走。不要。我害怕。有鸡。”庄叔颐像一个疯子,言语逻辑也不清了,甚至连半点的理智也没有。她紧紧抱着他的腰,恨不能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
“别怕,别怕。我在呢。它进不来的。”扬波轻轻地抚摸她头发,安慰道。她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但是想想她怕的那动物,又忍不住觉得可乐。
她看起来很坚强,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只要轻轻地剥开她那层伪装,便能发现内里的脆弱。
她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也确实是受了所有的美好和快活长大的孩子。可是她内心的不安和惶恐,从来没有因此减少。
她的眼眸倒映着整个世界,可是这世界看起来却冰冷又昏暗极了。
门外又响起一声鸡鸣。
屋子里的众人这才发现,有一只鸡蹿到了院子里。外婆早些年自己也养些小鸡崽,还都是特意寻来的,肉多皮嫩又有嚼头的好品种。
只养了几年,她家那久住北京城的宝贝疙瘩榴榴便回来了。
这一回来不要紧,她听了鸡鸣,是连门也不肯进,哭闹不停。外婆哪里肯舍了自家的宝贝,要什么小鸡仔呢,便全送了人,再也没养过。
这院子好几年不曾听过鸡鸣了,今儿可不突兀。外婆在厨房里盯着汤呢,一听,便急坏了,匆匆忙忙地冲了出来。
“这哪来的鸡啊。我的榴榴。老王,老王,你怎么守门的?快把这鸡轰出去啊。文娘,快拿扫帚来。”外婆的精气神完全不减当年,舞起棍子来,那是虎虎生威。
只是那鸡技高一筹,三四个人去围竟然也拿它无法。
庄叔颐在屋子里听外头的动静,那是更怕得不行了,用自己的手死死地捆住扬波,嘴里不停地哀叫道。“我怕,我怕,阿年,我害怕……”
扬波怜惜地搂着她,享受这片刻,被她全心全意依靠的感觉。“你别怕,我在呢。有我在,它伤不了你的。”
“我……”庄叔颐刚开了个头,便眼尖地瞅见,那窗户上露出的一只毛茸茸的头,立时便惊骇得忘了所有,惨厉地尖叫。
“啊————!”
这声音之高,嗓音之锐,连那窗户上的玻璃都要给震碎了。便是那白日见鬼,也没有如此惊悚的喊法。
扬波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抄起床头的德化白瓷花瓶,冲着那动弹的小东西便砸了过去。他打枪时的准头,这会儿便显露出来了。
一击毙命。若是对着敌人,大抵会叫人家闻风丧胆;但是对着一只不过一尺高的鸡,这一招实在太过小题大做了。
再看他那严肃的表情,只叫人觉着,这是一场令人笑破肚皮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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