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一点叫她心痛难耐,焦虑万分。她的榴榴究竟在哪里,现在过得好不好?柳椒瑛恨不得长出一对千里眼来。
如今却还是只言片语也没有传回来。宛若那小小的生命真的就那样沉在了永宁江底。
这叫柳椒瑛如何能入睡呢?她一想起她那可怜的孩子,便心如刀割。
榴榴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跳进那江水里的呢?是被父母权衡利弊下抛弃的绝望,还是心怀坚毅顽强抗争的希望呢?
直到在窗外找到那块血迹已干的石头,柳椒瑛才明白那一日女儿眼中的泪水是怀着多么的爱意。
榴榴她依然爱着他们这一对不称职的父母,胜过她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柳椒瑛的泪水总是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看,杏花村。快走,阿年,我吃那个。”庄叔颐在扬波的背上,兴奋地喊。
“好好好。你别乱动,拿好伞,这么兴奋小心掉下来。”扬波无奈地说。榴榴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可是扬波也明白,她这一份孩子气的背后藏着多少的伤心和落寞。她总是期待着盼望着的东西,几乎都落了个空。
他算是她想要的东西吗?大抵算是他强塞给对方的吧。没了他,榴榴依然会过得很好,因为他想不到会有谁不爱她那纯白又天真的灵魂。
起码他做不到。
“阿年,以后你都不会像之前那样忙了对不对?可以陪我出来玩了?”庄叔颐好似没心没肺地问。
“恩。你想去哪里吗?”扬波问店家要了一块干毛巾,替庄叔颐擦拭打湿了的鞋子。“你一步路也没走,鞋子比我这走路的还要湿,难不成你是美人鱼上岸自己流出来的?”
“我才不要做那个可怜巴巴期盼爱,最后还化作泡沫消失的美人鱼呢。要做,我就做花木兰,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庄叔颐笑着也拿了一条干毛巾擦了擦他裤子上的水珠。
扬波听了她的话,忍俊不禁。明明是个软包子,非要装作是硬石头。不过,想到庄叔颐做下的这一桩桩事情来,说她像花木兰,也许并没有什么突兀之处吧。
说到跳海的美人鱼,庄叔颐忍不住又想起了永宁。思绪一下便飞到了千里之外。今天是清明节了。阿爹阿娘会在做什么呢?是像往年一样祭扫之后出外踏青吗?
庄叔颐想要叹气,最终却还是忍住了。若是她此时哀伤,更痛苦的人大概会是阿年。于是庄叔颐故作轻松地说起别的话题来。“阿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虹口大戏院看的那场电影吗?”
“是《庄子试妻》对吧。据说是广东人在香港拍的。我记得你很不喜欢。”扬波回想起来,榴榴连戏院都没走出去就在里头破口大骂起来。“然后我们还是被戏院老板轰出去。”
“谁和你说这个了。”庄叔颐羞赧道。谁叫那部电影简直是荒唐透了。本来是个好故事,被那些后来的臭男人们改得面目全非。凭什么女儿便要从一而终才是守了妇道,男人便可一妻多妾呢?
何况都是民国了,竟还有这般腐朽封建的思维,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哼。”两人正说的热闹,隔壁桌上正饮着一壶杏花酒的老先生愤恨地说。“尽是些败坏国威的蠢货。连酒的味道都盖不住。”
庄叔颐立时便知道这是在骂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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