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童毕安脚下差点一个趔趄,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勉强忍了下来,不过语气听着不太真诚,“你说的对。下去吧,我宣布你暂时下班了。”
凌夙诚点点头,接连在几个阳台落脚。
“大家都是人类中的怪物,无论是在船内还是大陆上,都没什么分别。收起你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想搞什么小动作。”童毕安的声音远远传来,“更何况,勇敢面对糟糕的部分,怎么都不会比只敢猥琐地逃避的另一部分水平差吧?”
凌夙诚推门的动作一顿,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
太阳只在灰暗的天空中留下一个隐约的光影,狂风扫过早已破败的无法更加破败的街道,裹挟着无数哭号般的咆哮。各式经历多年风化后渐渐疏松的旧文明遗骸乘着风势,千军万马般气势壮烈地涌向废城之外的开阔地带。
凌夙诚眯了眯眼睛,又抖了抖身上附着的沙尘,平静地推门而入。
“不就是阵大风么?不要停下来!继续攻击!”包着蓝色头巾的小个子男人大声地发号施令,“砸!给我继续砸!我倒要看看里面的那群人能够防到什么时候!”
“总用一招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对面有不止一个可以应对的人,还是换点花样吧。”几乎将这一片堆砌着废弃石料的场地完全清空,穿着刻板周正得如同在上班途中突发急事暂时请假的业务经理似的高瘦男人,扶着眼睛观察着渐渐接近的狂风,“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建议先撤。这群人暂时不会跑去太远的地方,日后再动手也没什么关系。”
“你是建议我们承认碰到了刺头,立刻乖乖的打道回府?”蓝头巾用力啐了一口,“得,不是你打头向上面揽的活,所以你不着急是吧?那几个‘六指’撑不住提前漏了消息怎么办?还有从盘古过来这边却突然没了人影的两个人,咱们也就这么放着不管了?你是等着看我回去领板子是吧?”
“怎么会。”高瘦男人按下飞起的衣角,走到了背风的位置,“事关重大,那群‘六指’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命,就更不敢随便开口。而关于那位‘凌夙诚’——你是真没听出来上边的意思?能够顺水推舟地悄悄把他做掉就做掉,找不着好机会就放着不管。上面人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可不能从咱们这儿露出什么马脚来。”
“真不知道上面的人还在怂什么,明明各处都快成事儿了。”蓝头巾捂着嘴说话一面吃进太多沙子,“来了。”
远远的,童毕安金鸡独立般单脚站立在门口一根离地至少七八层楼高的金属轨道上,即便知道对方不太可能看清他,还是以一种介于猖狂霸气和幼稚神经质之间的气质咧嘴笑了笑。
“原本为了迎接你们,我特地做了很有趣的部署。”童毕安中气十足地朝着对方喊话,“可惜没想到你们连正面交手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这种看着唬人的手段试试能不能靠着赌运气多砸死几个,真没劲儿啊。”
狂风把所有人吹得不得不闭着眼睛倒退。蓝头巾伏在地面上,本想开口回击几句,结果不得不咳呛着憋了回去。
“送你们回家之前,最后再讲个冷笑话吧。”童毕安拍了拍手,“知道最开始这群人为什么一致通过让我当这个山大王么?因为我走路带风啊。”
摧枯拉朽的狂风扑向相较之下显得尤其渺小的众人。蓝头巾双手抱头,手臂被夹杂在风里的散碎石块儿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呸!去他妈的。刁和宇呢!确认那臭小子是一个人出来的没错儿吧!”蓝头巾浑身就像刚刚在沙地里洗了个澡,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执着地望着门口的方向,“今天要是不弄死他,我以后也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别别,先别把话说的这么死,我正在跟上面请示着呢。”高瘦男人也眯着眼睛,“我建议咱们暂时后撤。不是真弄不死对面那群土匪似的毛孩子,而是咱们现在毕竟还是只能在水面以下活动的队伍,能克制就尽量克制一点,还是少大规模露头换气的好啊。”
“不要搁这儿废话,快再回敬几块儿大的回去!”蓝头巾几次尝试掏枪,都被这风沙逼迫地连双手平举都很困难,更别说是瞄准了。
“行行行。”高瘦男人居然用单手当空轻轻接住了一张砸过来的破旧方桌,随后骤然发力,那张方桌竟然顺着原来的轨迹又飞了回去,再次被卷进风里,“看吧,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是找人绕背乘机偷袭,或者直接让可以影响精神的人收了他。在人家门口开阔地带硬碰硬,我也没什么自信啊。”
“这时候才知道露晓那小丫头片子还在的时候的好啊。”蓝头巾忍无可忍,冲着风的中心开了几枪。
“别上头,你小心跳弹。”高瘦男人在衣服上搓了搓残留的铁锈,“该怂就得怂啊,我可不想死于破伤风……看,咱们的老板也是这个意思。”
“就这么放过他们?”蓝头巾咬牙切齿。
“你要真不甘心,以后多得是机会往这伙本来就闲散的毛孩子里扎进几根咱们的钉子。”被沙子击打太久的脸皮微微发痛,高瘦男人艰难地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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