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前几天下雨的积水还没干?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没在这种完全漆黑的区域里多做停留。
暂时挂掉电话,业双双加快脚步,决定先找个街边的长椅坐下休息一会儿。但收回注意力后,肩膀后方的湿粘感渐渐变得无法忽略。
自己出汗有这么厉害吗?她伸手轻轻抓了一把。
怔忪了一个瞬间之后,业双双摊开了一片暗红的手掌。
当然不会是红油漆之类的东西。她还没有缺乏常识到这种地步。
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她看见一串鲜红湿润的脚印,从不远处漆黑一片的阴影之中,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
高跟鞋的脚印。细细的鞋跟一侧,血的颜色明显要更浓郁一点。
又有一辆列车经过,将周遭光线不足的世界短暂的照亮。业双双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直到被一块小石子绊倒在地。
“一文……?”她颤着声音,重播了最近通话的号码,“你现在……到哪里了?”
刻意绕着市中心的购物街多转了几圈,凌夙诚在一个高档西装店的橱窗前站定,借助玻璃的反光观察远远跟在身后的那个人。
特别行动小组,邱平宁,现在正欲盖弥彰地坐在一间咖啡厅门口露天的位置上,偶尔朝自己的方向看上一眼。
能够在这么复杂的人流中跟踪自己这么久,这个人的基本功也不算差。
或许是凌夙诚在门口站得时间有些太长,女店员终于隔着玻璃板注意到了他。
“欢迎光临。”她立刻殷切地拉开门请凌夙诚进去。
凌夙诚看着对方满溢激动的眼睛,觉得马上掉头就走实在是有些不礼貌,只能选择得体地微笑,轻声询问到:“请问,你们这里一般是什么时候结束营业呢?”
“您来的正巧,我们大概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关门了。”女店员双手在侧腰上叠放着,态度颇为殷勤,“请进吧,我们店里的衣服一定很适合您。”
“谢谢,不过我还得先去为一位朋友结账。”凌夙诚冲她微微点头,“如果过会儿时间还来得及,我会回来看看的。”
“今后也随时欢迎您来。”女店员忍不住一直眨着眼睛打量这位天生的衣架子。
凌夙诚转回身体,远远地和邱平宁对上了眼,随后不紧不慢地走向他。
“我以为你会装作不经意地掉头回去。”凌夙诚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手指在用作点单的显示屏上慢悠悠地滑动着。
对方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第一次开口说话:“算了,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再不服气地装下去。”
“这个点还喝这么浓的咖啡?”凌夙诚明明并没有往他的杯子里瞄过一眼,却已经准确地下了定论,“还要加班?”
“是啊,夜里的事情更多,所以我一般都是夜班。”邱平宁的声音意外的比较年轻,这让凌夙诚在心底将他的推测年龄稍稍下调。
“但是今天下午你也在。”凌夙诚的手指在茶水和果汁之间犹豫着。
“晚上十点后,我必须在单位上过夜,早上九点之后,我得在离单位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家里随时待命。”邱平宁冷淡地回答。
“真是辛苦。”凌夙诚抬头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一杯看上去口味最正常的普洱茶,“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一直都这么繁忙,还是最近才逐渐演变成不得不长期加班的状态的?”
“你今天为什么要出这个头?”邱平宁并不理会他的问题,“如果你始终安分地蹲在那里,就不会吸引那么多的目光,可以继续过你大隐隐于世的生活。”
“你下午为什么没有直接瞄准那两名绑匪的要害?”凌夙诚也有样学样地选择直接提问,“那时他们两个已经显露出了对人质不利的倾向,按照你们通常的惯例,应该已经选择更干脆的做法了。”
互不相让地对峙片刻,还是邱平宁先败下阵来。
“实际上,卫副队长给我下的命令,确实是‘一旦发现异动,立刻就地击毙’。”他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忽然自嘲笑着说,“不过是我耳朵太尖,听到了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所谓‘诉求’,心软了一下而已。”
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茶水,凌夙诚继续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当你在这样的环境下第一次觉醒‘天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说真的,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应该不过分吧。”邱平宁喝干杯子里咖啡的架势就像是吹瓶似的,“在那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基因到底是从父母中的哪一个人身上来的……三天之后,问题解决了,他们离婚了。是我妈。”
凌夙诚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的出来,你这人有点意思。”邱平宁举着一个空杯子,“我接触过另几个自称是从船上‘军校’出来的人,都和你很不一样。”
“怎么说。”尽管没什么兴趣,凌夙诚还是配合的问了一声。
“他们身上都有股做作的血腥气。而你只是看上去有点倦怠。”邱平宁看着他的眼睛,“我懂这种感觉。”
“所以,你现在找我,是为了……?”
“劝你别来。”邱平宁将杯子重重地磕在了桌上,“你不适合这里的警局。”
“我……”凌夙诚十指在桌上交握,正在酝酿说辞,忽然被兜里的铃声打断,“抱歉。”
“请便。”邱平宁刚刚做完一个“请”的手势,自己怀里的通讯装置也开始震动起来。
“你说什么?”凌夙诚瞬间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瞥了邱平宁一眼,“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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