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女老板上下打量了她一阵子,露出了一点同情的表情,柔声说到:“这样的孩子,能够安全的长大也算不容易了,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放弃。局势瞬息万变,总能挺过这一关的。”
元岁眨眨眼睛,听懂女人实际上是把她误解成了这个“混血儿”。
想想也是,这么刺激的身份,一般人都不敢随随便便的向朋友暴露,她这个谎撒的有点太次了。
于是元岁只能将错就错,装作苦恼地挠挠头,选用一个最笨拙的方式结束对话:“那个……其实我真的有点饿了。”
“嗨,你瞧我,又聊得忘记正事儿了。”女老板立即站了起来,似乎也松了口气,“我马上就去厨房催催,请再稍等一下。”
元岁盯着她有些仓惶的背影,心说这种有悖伦理的身份果然对谁都很有冲击力啊。
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阅读报纸上,不一会儿就急得有些抓耳挠腮。
果然还是应该把词典带下来的。就算现在听说基本已经不成问题,她的读写能力还是太差了。元岁凭着记忆半猜半蒙,大致读懂上面是着重阐述了昨日三个交战最激烈的地点。
三个位置都是临海的人类城市。估计是因为交通方便,基础条件也比较好吧,打起来相对没有那么费劲儿。而三场战役的结果也非常平均,一胜一败一平。元岁扫了一眼那张记录了一座临海城市即将被海浪吞没的瞬间的照片,替住在那附近的倒霉群众真诚祈祷了几秒钟。
再翻一页,她发现那座看上去被破坏的最严重的城市竟然是唯一一个人类勉强取得胜利的地点,心里稍微有一点吃惊。
逼得六指连炸海底造成地震这种损招都使出来了,看样子这座城市里的同胞真的是相当有实力啊。
小声哼着略有跑调的歌,元岁没有注意到照片左侧楼顶上的一个小黑点。
那是一个在海潮来袭三秒之前仍独自站在废墟中的人。
连续熬夜的代价是视力下降。她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将报纸随便的盖在了眼睛上,抱着膝盖睡着了。
入夜,她带着两个脚步很重的拖累一前一后地从窗户翻了出来,落在了一棵行道树的树顶。
“……顾姐姐,”元岁扶着额头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你出门悄悄接头还要穿高跟鞋?”
“不是你说我们这次一定要穿的尽可能让六指放下戒心吗?我只带了这一双鞋。”顾岚振振有词地反驳。
“行,万一崴脚了就让童毕安背你好了,反正我看他愿意的很,一天天的精力也很过剩。”元岁怀着一点怨念说。
“你真的打算完全按那个六指小白脸说的做?”这是童毕安尝试插话。
“不然呢?他的意思现在就等于你哥哥那一堆人的意思。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准备事实上都已经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要是中途突然不乐意了,会碰上麻烦的反而是我们。”元岁懒得多做解释,“说起来,你怎么看哪个六指都是‘小白脸’啊?你对他们比你老的慢这点是不是有很深的怨念。”
“纠正你一点,我刚刚骂的那个可不是纯血的六指。”童毕安停顿了一下,“你说,我们这像不像是在‘扶太子上位’?”
“啊?你以为自己是谁?”元岁扭头,略带鄙视地瞟了他一眼,“未来的摄政王?还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历史上这两种人的下场一般都不太好。”
“原来你也知道啊。”童毕安嘴里发出一个不屑的气声,“看你前几天钻研他们历史的那副刻苦劲儿,我还以为你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个新方向上发展了呢。”
“怎么会,我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这一堆拉拉杂杂的事儿快刀斩乱麻,然后抓紧时间当一回小蝌蚪找爸爸妈妈去。”
“那你得快点。也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都能挺得过……”口不择言地吐出些不吉利的话之前,童毕安赶紧在后头“呸呸”两声,改口到,“算了,我还是祝福你吧。”
“谢了。”知道这人本质上非常缺心眼,元岁也没跟他过分计较,“记得等会儿还是按计划,我趁着夜色翻出城去接大部队,你俩分头解决看门的几个。”她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敲晕就好了,别直接把人弄死了,它们又没惹我们。”
“军校高材生元小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虚伪了?”
“是稍微有点下不去手。毕竟人给我们推荐的旅店确实不错,环境好,人友善,菜也好吃。”元岁摸了摸袖口,又提醒到,“那个小铁片都处理好了吧?别到时候我们还没把他们敲晕呢,人家就已经端着枪在城门口守着了。”
“放心吧。那个小白脸不是说了么,他们那个追踪器主要靠温度判断自己是不是还贴在一个人的身上。”童毕安胸有成竹地回答,“我把它放在了一杯温水旁边。”
“你,”元岁只说了一个字便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他们会不会惊讶地发现你现在已经烧到五十度了?”
“我哪有那么蠢。我用温度计量过的,出门前刚刚三十七度,非常健康。”
“行,很好,那我们得走快点,免得你一会儿体温直接掉到二十度以下。”
童毕安有点不服气了:“那,聪明的你又选了什么办法呢?”
“我?”元岁转过头来,无辜地眨眨眼,“我把那个别在了老板养的狗身上。希望它今晚别闹腾得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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