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再走上前,将两片金箔塞到李大麻子手中,笑道:“谢了啊。”
李大麻子左右一看,赶忙把金箔收好,回头叫道:“既然抓错了人,还不让别人走?”
轰的一声好,众警察让出一条路,由那小贼离开。那小贼感激地看了火小邪一眼,拔腿就跑,眨眼不见了踪影。
李大麻子见人跑了,对火小邪笑成了一朵花,说道:“火大爷,您看想和我们说些什么?当年的约定还算数吗?”
火小邪说道:“当然算,咱们现在就去聊聊吧。”
李大麻子、候德彪支开其他警察,带着火小邪、雅子去了一家偏僻巷子里的小茶馆。火小邪也不怕他们有诈,只管跟着,并无异议。至于雅子,她识得时务,始终不与火小邪说话,保持沉默,仅与火小邪用眼神交流。
李大麻子、侯德彪似乎对雅子颇多忌讳,不住地偷偷打量,窃窃私语。
这家小茶馆应该是李大麻子、候德彪常来常往的地方,掌柜的与他们很熟,一见是李大麻子他们带人过来,急忙将他们请入楼上雅座,麻利地上了壶茶,客气两句,就再不出现。
四人坐定,李大麻子目光落在雅子身上,始终是欲言又止,净扯些没着落的话语。
火小邪看出李大麻子、侯德彪的顾忌,便说道:“李大麻子、侯德彪,身旁这位是我的妻子,日本人,她听不懂中文,你们随便说就是。”
李大麻子、侯德彪恍然大悟一般,齐声道:“日本人?哦!哦哦!恭喜恭喜!”
火小邪何等眼力,看破了这俩人口不对心,轻哼了一声,问道:“两位,日本人怎么了?”
李大麻子赶忙说道:“挺好!挺好!我们都是给日本人做事的,日本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来着!”
火小邪轻笑了下,说道:“两位,我火小邪可以对天发誓,今天无论你们说什么,仅限于我们几人知道,你们不用顾忌!”
李大麻子、侯德彪对视了一眼,沉默片刻之后,继续呵呵傻笑,为火小邪、雅子倒茶。侯德彪说道:“火大爷,我们哪有什么顾忌啊,您言重了。”
火小邪算是明白,这俩人见雅子在,是绝对不会随便说话的。雅子相貌尽管出众,但已经把自己的忍者气势全部敛住,看着不过是平常女子罢了,怎么李大麻子他们也这么忌讳?
火小邪暗暗一想,转头对雅子用日语说道:“雅子,你先到楼下等我。我一会下来找你。”
雅子用日语点头称是,便起身出了房间。
李大麻子他们一直听到雅子的脚步声走远,才都暗暗地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猛喝了两口,脸上都浮现出沉重之色,绝不是刚才雅子在的时候那样故作轻松。
火小邪陪着他们喝了口茶,问道:“怎么?”
李大麻子叹了口气,说道:“火大爷,您是奉天人,又是个高人,所以当说不当说的,您别放在心上……估计您这几年不在东北吧?”
火小邪哦了一声,说道:“的确今天才刚到奉天。”
李大麻子神色黯然道:“火大爷,小的以前是个无赖,觉得能花天酒地好吃好喝就行,管皇帝老子是谁,可自从日本人占了东北,我才知道当个亡国奴的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啊。”
火小邪皱眉道:“亡国奴……李大麻子、侯德彪,你们现在都当上警察了,算是改邪归正,这不是挺好的吗?”
李大麻子说道:“火大爷,自从你七年前离开奉天以后,东北很快就沦陷了。张少帅他们的东北军,连抵抗都没有,全部撤出了东北,把东北拱手相让。奉天这边,只有一帮子警察拿着枪和日本人干了一仗,后果可想而知,死的那个惨。唉……日本人占了奉天以后,就把所有敢抵抗的警察全部开除了,有一段时间是日军直接维持治安。可这也不是长久的事,满洲国成立以后,重新建警察的衙门,我和侯德彪,我的一众兄弟,多少为日本人做过事,便穿了这身狗皮。”
侯德彪一旁说道:“我们哪想过能做警察啊,混吃等死过日子就是。日本人占了奉天,抓完荣行又清剿黑帮,奉天外八行的没几个讨得到好,治安一好,我们不当日伪警察,也没别的活路。”
李大麻子说道:“后来我和侯德彪都娶上了媳妇,有了孩子,便指望着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便一直干警察干下来了。”
火小邪问道:“李大麻子、侯德彪,我总觉得你们话里有话啊,难道你们觉得当警察不好?”
李大麻子面色一苦,低声说道:“您知道吗?奉天最让人瞧不起的行当是啥?就是我们这种帮日本人做事的,大家都叫我们汉奸。”
侯德彪插嘴道:“宁当流氓无赖,不当汉奸啊。别人当面不说,背地里都是指着你脊梁骨骂啊!我祖上是铁岭碾子的,不让我回去,祖籍上把我名字都划了。他妈的那叫一个窝囊!要是我会一门子手艺,真他娘的不想干汉奸这操蛋事了。”
李大麻子也忿忿说道:“我那儿子马上满五岁,都没小孩愿跟他玩,出去就挨其他小孩打,造孽啊,我上辈子肯定是造孽了。妈妈的,我刚当上警察还有些得意,这几年混过来,是啥都明白了,咱中国人宁肯窝里斗个死去活来,也不愿让日本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咱丢不起这个人啊。”
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好像满肚子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之处。
火小邪心中被堵得难受,一摆手,止住他们说话,问道:“日本人有什么不好?我尽管七年没回奉天,但是这次回来,觉得比以前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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