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背边吃边说:“老爸我不饿,你先去睡一下。对了我要去参加一次冒险。”
黑背老爸整个人走路飘着的,看起来困得不行,估计今天没有机会管黑背了。
我跟黑背跑到草坪上,昨天说好集合的队员只来了一半。
可卡皱皱眉头:“我妈说过,迟到是最无耻的习惯,迟到一次就再也不要见面了。”
我没好意思跟她说“你妈一直骗你呢”。
可卡老妈自己倒是极其守时的,定好见面就会提前半个钟头在那儿怒等,雨天撑雨伞晴天撑阳伞,像一朵坚定的香菇。
有一次她第二天要见朋友,约好早上十点钟碰头。偏偏当天她开会到老晚,小区还停电。
因为害怕闹铃叫不起来,可卡妈特别着急,找根针扎大腿不让自己睡。
第二天朋友见到可卡妈吓了一跳,她眼圈乌黑,大腿密密麻麻一片血点。
这个朋友自己迟到了四十五分钟,见面一句抱歉,说车不好停。
可卡妈笑眯眯说:“是呀是呀,最近新街口停车费都涨到二十块了,辛苦辛苦。”
可卡妈并没有不再见这个朋友,反而每天盯着手机,害怕错过他的邀约。
老爹在南京的某一晚,可卡妈跑过来找酒喝。
老爹听到这个消息无比积极,兴致勃勃地提问:“你婚期什么时候?确切一点,否则万一到时我在南京,岂不连红包也逃不掉!”
可卡妈转转朋友送给她的小戒指,再转转杯中的白葡萄酒。
她说不知道,连底限都可以失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为了一个人什么都舍得,那就说明对这个人有多么不舍得。
可卡压根儿不知道这些,我也不会告诉她,怕她脑袋会爆炸。
可卡点兵点将,泰迪军团只来了泰迪大王和一个小弟,极度丢人现眼。
边牧跌跌撞撞也在最后一秒赶到,他跟他老妈好说歹说,才抽空溜了出来。
萨摩ABC留下一根骨头,刻着留言:
俺们探路去。PS:先到先得。
就在我们集合准备出发的时候,萨摩ABC屁滚尿流跑了回来。
萨摩A:“西边太危险了。”
萨摩B:“好绝望!好惊慌!”
A和B抱头痛哭,我们问萨摩C:“你们碰到什么了?”
萨摩C一回忆,毛都吓绿了:“没看清。”
等他们吞完一个罐头冷静下来,我们才知道,往西的尽头是小区游泳池。
这个游泳池当初按照比赛标准建造,开放没两天,发现变成了公共澡堂子。
物业一气之下没有换水,任由原来的水被蒸发,再由别的河水湖水填满。
前年游泳池生态突然繁荣,长出了水藻和荷叶,我等了一个夏天,荷花骨朵也没有冒出来。
再往西的话,游泳池前方是迷魂林,方圆足足二十米。
迷魂林前面就是小区边缘,我们谁也没有去过。
萨摩耶三兄弟就是在游泳池前停止了征程。
黑背大叫:“游泳池有什么好怕的,我夏天一个猛子扎下去,池底全是鱼骨头。哈哈哈哈,有一个特别大的鱼骨头,跟梅茜差不多大。”
大家一下子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来,萨摩A颤颤巍巍说:“黑背,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大的鱼,是谁吃掉的?”
一片沉默中,牛头梗婆婆缓缓道:“西边,沉龙之渊,下下卦象,十二水逆,血光大凶。”
等等,牛头梗婆婆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抓了一大把狗粮,抛到空中,接着用爪子拨了拨,又道:“要破此局,医生武士参谋将军兵卒,还差一个。”
可卡小心地问:“哪个?”
牛头梗婆婆的小眼睛精光暴涨:“差一位勇者!”
黑背大叫:“差一位勇者就可以结成联盟,为了德玛西亚!”
可卡甩了他一尾巴,又问:“那我们到哪里去找这位勇者呢?”
牛头梗婆婆又抓起一把狗粮细细磨碎,一口吸到肚子里,然后呛住了:“咳咳,咳咳,我一天只能算三卦,刚刚全部用掉了。”
我算了算,不相信:“刚刚你只算了两个。”
牛头梗婆婆:“咳咳咳,早上我算了下罐头是什么口味的。”
边牧问:“算成功了吗?”
牛头梗婆婆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牛肉罐头,算对了百分之五十。”
大家纷纷叹服:“居然算对了罐头两个字,真是小区第一预言家。”
其实我们都知道,牛头梗婆婆之所以没有成立拜牛头梗教,是因为小区里有个法力更厉害的人物,或者说,动物。
提起河豚大仙的威名,小区狗子都会记得那个暴风骤雨的晚上。
那个晚上,整个小区灯光忽闪忽灭,银树杈一样的闪电从云层直接劈到地心。
主人和狗子相依相偎,看窗户玻璃被雨水洗刷得模糊一片。
就在雷声稍微停止,我们都开始打瞌睡的时候,从中心喷泉传出巨大的落水声。按照声响判断,可能是八楼夫妻丢下的钢琴或者书桌。
这里再岔开讲下八楼夫妻,不讲我的心有点痒痒。
八楼夫妻和小区路灯长椅一样,一进小区大门就让人觉得熟悉,产生终于回到家的感觉。
他们吵架一定要开窗,一个是美声歌唱家,一个是体院教练,风格迥然不同,但是威力同样巨大。
当吵架僵持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动手。歌唱家穿着裙子,擅长远距离投掷,常常打得教练近不了身。
我们猜,按照教练的体格,应该能挺过老婆的暗器,直逼对方面门。但他就杵在攻击中心,实在被打疼了才反击。
教练的反击方式是搬起身边最沉重的东西,往窗外一扔。电视机、电脑、音响,都曾七零八落地跌碎在地上、喷泉边。因此每次吵架,这家就跟被洗劫过一样。
老爹感慨,夫妻啊,过得好,是互相搀扶对方的人生,过得不好,就是互相打劫对方的人生。
邻居们都习惯了他们这样的争吵,也懒得管。两位还算有素质,到深夜就偃旗息鼓。
早晨的时候,歌唱家就会下楼收拾。有时候一边捡一边笑,说这日子过不下去。有时候一边捡一边哭,说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原本要相依,伤害那么相似,相处就容不下我和你。
当喷泉水花声响起的时候,我问老爹:“他们又吵架了吗?”
老爹恍然说:“对啊,都好久没听见他们打架了,下雨这么刺激,我们出去看看热闹。”
我跟老爹到喷泉边,看到水面被大雨打得像沸腾一样,闪电又照下来,喷泉中多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肥嘟嘟,圆溜溜,绕着喷泉不停转圈。
我问老爹,八楼的叔叔阿姨是不是把家败光了,这回扔了一只大皮球。
大皮球气得飞了起来,一张口喷了一道水剑,直接把我耳朵打歪了。
老爹仔细瞅了下,大惊失色:“梅茜,这是一条河豚啊。”
我也大惊失色:“河豚是什么?”
老爹蹲下来流口水:“河豚很厉害的,红烧或者清蒸,加上秧草放在上面,汤汁浓厚鲜美,鱼肉细腻鲜香,把那个肥肥的肚子从反面卷一卷,直接吞下去还能养胃哦。”
喷泉开始咕咕咕冒水泡,皮球好像因为生气变得更大了。
老爹搓搓手,兴奋地说:“梅茜你把爪子伸下去,钓它上来,我们有夜宵吃了。”
我刚把爪子伸下去,皮球就咬了我一口,疼得我缩爪不及,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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