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仍在继续,除了坐于主位之上的数人外,台下其余人皆未有察觉,慕百川脸色阴沉,抬手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慕云择心中虽有犹豫,却还是听从父命再次在桌边坐下,沈昀擦去脸颊上的血迹,捡起地上那枚方形暗器,镇定自若地坐到慕云择旁边。
慕百川凌厉地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带了几分审视几分戒备,却又有几分不屑几分轻蔑,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沈昀迎向那目光淡然一笑,即使他身着的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青灰色长袍,坐在这些锦衣华服的人当中,却依旧不输半分气度。
他未去在意慕百川,却在转眸看见慕云择眼中的担忧之色时,轻轻拍了一拍他的手,摇头一笑。
慕云择心中一动,即使未有半句言语,从那只粗砺的手掌里,依旧感受到了安心。
一曲终了,唐芸芸起身施礼,含笑的明眸在台下扫过,停留在沈昀身上,嘴角轻勾,看似温婉不减,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阴沉。沈昀声色不露,只摸了摸兜子里的铁片暗器,暗暗叹息。
他为何要叹气?
只因他很清楚,这铁片暗器原为蜀中唐门所有。
蜀中唐门以暗器冠绝天下,谱上所记载的暗器种类不下于千百种,而这铁片暗器便是最寻常的一种,入门弟子皆可习得,这暗中偷袭之人,是有意嫁祸,还是想混淆视听?
这暗器分明是想取慕云择性命,方才沈昀情急之下倾身相护,而慕百川将这一连番变故瞧在眼里却完全不为所动,是他料准对方无法得手,还是根本就在无视慕云择的性命?纵然慕云择身手不弱,但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身为人父,最先考虑的不应该是独子的安危吗?
沈昀眉头微蹙,看着慕百川走到台子中央,朗声说道:“在座诸位皆是武林翘楚,今日我无瑕山庄的传剑大会能得诸位见证,实乃山庄之幸,犬子之幸。慕某听闻近日江湖上有关于我无瑕山庄的不利传闻,皆是好事者欲坐收渔翁之利的龌龊之举罢了,还望诸位莫要受贼人蒙骗,着了他们的道。”
主位右侧坐的便是少林数位高僧,鹤须白眉的方丈慈远大师站起来双手合十,念了句法号后说道:“慕庄主宅心仁厚,为武林同道所敬仰,今日传剑大会乃江湖一大盛事,出家人本不能插手俗尘之事,但老衲即有幸受邀观礼,自会聊尽绵薄之力。”
短短几句话,字字都在表明倘若有人在今日夺剑,便是与少林为敌,众人听了这话,不禁面面相觑,那些想要借机询问宝藏一事的贪婪之辈,也不敢再开口。
慕百川拱手说道:“慕某多谢方丈大师抬爱,也请在座诸位见证,良时已至,传剑大会即刻开始!”
话音刚落,鼓声震天响起,六名身形壮硕的大汉抬着一口四方黑木棺材走来,棺材落地发出“呯”的巨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那棺材看不出是何种木质,黑色的棺椁上没有任何装饰,沈昀却暗暗诧异。几年前,他曾在关外见过这黑木,不过四五寸大小的匣子,竟售卖至千两白银,传闻此木生于极北苦寒之地,通体冰寒,遇火不毁,刀剑无损,是千金难求的宝物。沈昀离那棺材尚有数丈之远,却已感觉到阴寒阵阵,冰冷至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无瑕山庄此举何意,沈昀已猜到,这落地震声的棺木中所藏的,便就是令江湖趋之若鹜的赤霄剑。
身旁的慕云择站起,举步走向黑色巨棺,脚步沉稳,更为清风之韵。慕百川上前拍了一拍他的肩膀,道:“云择,今日为父将这赤霄剑交付予你,望你今后能担起无瑕山庄重责,,行正道扶侠义,莫要辜负了无瑕山庄的百年威名。”
慕云择拱手应道:“云择必不负父亲所托,也定不辱宝剑之名!”
慕百川欣慰地点点头,扬声说道:“开棺!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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