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到正式举办新皇登基的场地,便听到了丝竹管弦奏乐的声音,如雷的鼓点一声声敲响,气势十分恢弘。
大殿正门正对着一座八十一阶高台,高台之上陈列着九鼎青铜大鼎,金灿灿的龙椅位于九个大鼎的中间,在眼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刺眼。
黄、白、赤、玄、缥、绿六彩绶带装点高台,磅礴大气,身着各品级官服的官员位列站在高台之下,文武百卿颇为壮观。
“娘娘。”庆山一直守在大殿门口,见江采苓来了,庆山迎上去恭敬说道,“新皇登基大典之后就是皇后册封仪式,娘娘您且现在这里等一会儿。”
江采苓点点头。
这里是整个大典现场里高台最远的地方,遥遥一看,几乎看不到苏清城清晰的五官。
文武百官悉心听着苏清城的陈词,无人发现未来的一国之母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高台之上,苏清城冕服加身,冕冠遮住了眉眼,一身玄衣腰系白罗大带,玄衣肩部织着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比起往日的慵懒邪魅,多了几分帝王的堂堂霸气。
江采苓微微地摇摇头,感叹造化弄人。谁能想到洛阳久负盛名的风流客苏清城竟然有朝一日能成为一国之君。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也不会相信。
按照旧例,若是禅让帝位,太上皇需要亲临新皇登基大殿,传授传国玉玺,然而楚皇却对外今日抱恙未来。
苏清城神情严肃,手中高举竹香,祭祀天神,“皇天上帝,后土神只,皇帝臣城,楚有天下,历数无疆。父皇恩德,升坛受禅,告类上帝,以永答民望,敷佑万国。”
文武百官跪地,山呼万岁。
太监尖细嘹亮的声音响起,“登基礼成,请陛下封后。”
江采苓虽然看不清苏清城的五官,然而却能感到来自高台上他的注视。
微微整理衣服,就要迈出脚步,然而侧头,却看另一个方向看到了和她穿着同样装扮的杜念玉。
精致的凤冠束着三千青丝,一身红蓝相间的礼服,镶酱红色边绣三对翟鸟纹蔽膝,上镶朱锦边,下镶绿锦边,衬着杜念玉那张盈盈动人的小脸显得分外高贵。
江采苓黛眉紧紧地皱在一起,这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高台之上,苏清城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钻进了江采苓的耳中,“杜氏念玉,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曾救朕于危在旦夕,皇天以杜氏赐朕,可立为皇后。”
杜念玉由宫女牵引,走上了八十一阶的高台之上,步步生莲,十分优雅。站立在苏清城的身侧,两人如金童玉女一般,说是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在场众人没有任何的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样,十分有默契地跪在地上,山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贺潇潇眉毛紧锁,瞪着高台上的苏清城,压低着声音对江采说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袖笼中,江采苓的手指紧握成拳头,她终于知道这几日她心中烦闷的原因了。
从那几日苏清城额表现来看,他显然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大脑飞速的运行着,忽然,江采苓脑袋“嗡”的一响,能让苏清城如此动气甚至不惜如此动作的,恐怕只有一件事情了——他知道了顾既明和她的关系。
高台之上,站在苏清城身侧的杜念玉遥遥便看到了江采苓的身影,眼中闪过满满的得意:江采苓,人不会总是那么好运的。
风水轮流转,在江采苓成为太后的几年中,她大权在握,风光无量。而自己呢,拖着残破的身子,靠着一个谎言苦苦地为生计发愁。
杜念玉佯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纤纤玉指指向大殿门口的方向,惊呼道:“郡主?”
这两个字犹如惊天巨雷,原本祥和喜庆的大殿瞬间炸开了锅,百官们纷纷转头看向杜念玉所指的方向,只看到了江采苓站定的身影。
人们开始低低地议论起来,“罪臣之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竟然敢穿着皇后朝服,难不成是得了失心疯吗?”
“看她穿红戴绿,难道不知道谢氏满门已经被……”
在众人的轻视目光和轻蔑嘲讽中,江采苓耳力极好,她在人群中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一个箭步就走到了那个人的眼前,揪着此人的衣领,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你说谢氏满门怎么了?”
被揪住衣领的大臣支支吾吾地说道,“谢氏在宫乱中不听军令闯入皇宫,视为前太子同党,陛下念在旧情除去兵权已经在前天被流放极地。”
流放极地,一路上山高水长,非死即伤。
即使能活着到达极地,也会整日劳累做工,像是最低贱的奴才一样,被当做牲口使唤。
江采苓不禁向后踉跄半步,不可置信地抬眸,深深地看着高台之上的男子,眼底浮现出猩红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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