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听闻赶紧上前替病人看了一下,转而舒了口气,对一旁满脸着急等待的池铭玺说道:“先生,您不用担心,病人只是因为过度疲惫,睡了过去。等睡够了,自然会醒的。”
“你确定?”池铭玺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是的,先生,我确定。”医生很有耐心的回答他,万万不敢有那“不信我你就别叫我”的想法。
“好的,我知道了。”池铭玺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突然间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医生,“他知道自己腿的事情吗?”
“看样子是不知道。”医生想了想刚才病人醒过来的一段时间的反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不知道?兰彻他醒过来是不是就只问了谢梓谨?难不成谢梓瑾过得好不好就真比他的身体好差还要重要吗?
池铭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事情他想的太过简单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对一旁一直静候下文的医生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换个人去休息吧!”
池铭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睡着了的沈兰彻,脸色依旧苍白憔悴,两边的颧骨高凸,原本看着就劲瘦的他此刻更是瘦的可怕。见沈兰彻唇瓣因为却是而干燥脱皮,有着丝丝的血迹,他伸手到一旁取了棉签蘸水,轻轻的替他擦拭干涸的唇瓣。
半小时后,池铭玺离开了房间,离开前不忘吩咐人照看好沈兰彻,若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通知他。
“蔺宸,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池铭玺拨通了蔺宸的电话。
“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蔺宸丧气的说道,转而问道池铭玺,“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boss还好吗?”
“有危险,最终安全无虞。”池铭玺没准备隐瞒他沈兰彻醒过来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从s国撤离,本想立即回国,但是兰彻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他长途奔波,所以我会等他身体有所好转的时候再回去。”
“好。”
气氛突然间沉默了起来。
池铭玺咳了一声,打破尴尬,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刚刚兰彻醒过来一会儿,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问梓瑾如何?”
蔺宸听在耳里,担忧的问道:“你怎么回的?”
“我告诉他,梓瑾很好。”
“BOSS信了?”
“他精神状态不好,没那么多闲暇关注其他。”
两人不约而同的再次沉默。
他们都知道谢梓谨这件事情他们隐瞒得了一时,隐瞒不了一世,除非在沈兰彻清醒之前将谢梓谨找到。否则,他们便是再怎么圆谎,都是瞒不了沈兰彻那双眼的。
蔺宸过了一会儿,挑开这现实的问题:“那你准备怎么办,准备一直隐瞒下去吗?就算隐藏真相,我想到头来也是隐藏不了的。”
“我也知道……”池铭玺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摁了摁紧绷着的太阳穴,“只是……唉……若真到那个地步,那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只能祈盼他们能够快些时候找到梓谨了,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
第二天,沈兰彻果真如医生所说的那样醒了过来,因为极度虚脱,他的胃部现在承受不了任何食物,所以只能打着营养液维持基本的体力。
躺在床上的沈兰彻试着动了动身子,却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似乎,好像他右腿的直觉不是那么的明显,说的再直白点,他感觉不到他右腿的存在,突然间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感裹袭了沈兰彻周身,他挣扎着要起身,刚好进来看望他的池铭玺见到了,吓得飞奔上前,按住了他的身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的腿……”沈兰彻双手死死扣住池铭玺的手臂,忍住疼痛,嘶哑的问道。
若在从前,他倒是没有那么在乎身体是否完好无损,只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在活着。可是,如今,他心上有一个人儿,若是他突然残缺了,该如何面对她,又该以何面目站在她的身旁。
“兰彻,你别激动,腿还在,还在……”池铭玺急忙对他说道,余光看到他手背上的针管因为他的挣扎而血液倒流,赶紧叫了医生过来,转而安抚他,“你冷静一点,它好好的。”
“是吗?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沈兰彻似乎是回过神来,他疑惑的看着池铭玺,似是不太相信。
“你瞧,它好好的,不是吗?”池铭玺见他一脸不信任,于是将被角掀开,让他眼见为实。
“我感觉不到它。”沈兰彻顺着视线往床位看去,的确,他的腿还好好的,又试着动了动,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虽然不想去接受去承认,但是沈兰彻还是很快的接受了自己腿无知觉的事实,心情顿时低落到极点,原本就惨白的脸此时更加的阴郁。
池铭玺让他重新躺好,替他将床位的被角捻好,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床边,对他说道:“别担心,这只是暂时性的,过些天,你就会有知觉了。”
沈兰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他眼睛微闭,似乎在睡觉,但是一旁看着的池铭玺却是知道,他不过是在自我消化这些突入其来的事实。他知道沈兰彻不会自暴自弃,他会用最快的速度调节自我,接受眼前的现状,然后去做最大程度的改变。
片刻钟过后,沈兰彻缓缓睁眼,用着干涩的嗓子对池铭玺吩咐道:“这件事别告诉她。”
“好。”池铭玺点点头,想也不用想,他口中的她是谢梓瑾,“你嗓子还没好,少说点话,所有什么想说的,还是用纸笔告诉我。”说着,就把纸笔递到他手中。
沈兰彻点点头,而后快速落笔,“你什么时候在哪里找到我的?”
池铭玺看着他写完,说道:“四天前,找到你的时候,你被埋在沙堆里,只剩一口气了。你旁边还有一些人,不过运气不好,都没撑得住,死了!我看了他们,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追杀你?”
沈兰彻听到那些人都死了,并没有甚么反应,只是执笔继续在纸上写到:“失踪的那几天,我见到了司阡珏,还有你一直在找寻下落的池铭泽。”
一直看着他落笔的池铭玺见他将想说的都写出来后,瞠目结舌,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将这一重磅消息给消化了,丝毫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兰彻,他们相见了,却没有一起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情。
池铭玺小心而谨慎的询问:“兰彻,你还记得他们人在哪里吗?我哥他怎么样,可还好?司阡珏他……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他们,即便心里早已知晓,可等到挑明的时候,池铭玺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见池铭玺问到池铭泽,沈兰彻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手中的笔也无意识的在纸上抖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池铭泽怎么样?
沈兰彻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那日所见的场景,冰冷的房间,雪白的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池铭玺见沈兰彻都恍惚了视线,当即猜想是出了事情,而且情况还很糟。
慢慢的,眼看着沈兰彻握着笔,缓缓的在纸上落下“他不好”三个字,池铭泽的心情当即跌落到谷底,双眸瞬间布满哀伤,红了眼眶。不好?是怎么个不好法?一瞬间,池铭玺的脑海里冒出数千种数万种折磨人的场景,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有可能经受着那些非人的折磨,他双手不知何时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毕露,浑身的怒气再也遮掩不住的爆发,语气格外愤怒,“谁做的?”
一想到司阡珏是和哥哥一同不见,一想到兰彻他说他遇到了司阡珏和哥哥,池铭玺无法不将哥哥跟司阡珏联系在一起,越想他内心的一团怒火无法遏制,不禁咬牙切齿道:“是不是司阡珏?”
沈兰彻动了动手,纸张沙沙作响,一行字在笔下显示:“我不知道。我见到池铭泽的时候,他昏迷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没有知觉。”
一动不动?
没有知觉?
池铭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什么叫一动不动,什么叫没有知觉?难不成是植物人吗?他不敢相信的朝沈兰彻望去,却见沈兰彻眼底漫上了哀伤……原来是真的,并不是他看错了字……哥哥他果真……池铭玺只觉得心都快要炸裂了!
却见沈兰彻拿着笔继续在纸上写着,等他写完,池铭玺将那张纸拿起来看,双眸猛然紧缩,看着他猜测道:“这是他们所在的地址?”
沈兰彻看着他点点头,拿起笔继续写到:“我只能记得大概的方位,具体的还需要你去寻找。”
池铭玺点点头,纸张被狠狠的攥在手心里,怒火三丈:“你放心,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一定会将哥哥找回来的,一定会将那些伤害他的人碎尸万段。”
他敛住情绪,对沈兰彻说道:“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办点事情。”
说着,池铭玺便起身准备离开!却是被沈兰彻出声留住:“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的吗?”池铭玺低头看向沈兰彻,只见他点头,而后继续在纸张上刷刷的写着。
——若是小谨问到我,千万记得别告诉她。
“这我知道,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把医生叫过来,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他。
“好,医生一会儿就会过来,你先休息!”池铭玺点点头,“还有其他事情吗?”
沈兰彻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片刻钟,为沈兰彻主刀的医生进了房间,原本浅睡着的沈兰彻被轻微的推门声给叫醒。
医生上前,见沈兰彻醒着,想了想,用英语开口问道:“先生,您找我来是有什么吩咐?”他的英文并不纯正,乡音很重,需要听者仔细辨听。
沈兰彻看了一眼医生,微微垂眸,快速的在纸张上写下——我的腿多久能好?
“先生,这我并不能够保证。”医生眼睛朝四周望了望,最后还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沈兰彻握着笔的手不经攥紧了些,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镇定的写到——它还能不能有知觉?我不希望再次听到你模棱两可的回答。
医生看着那一行行潇洒的文字,看着那话中透露出来的威胁之意,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额头,脑海中早已打了十几份稿子,见沈兰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觉得压力无比巨大,最后咬牙说道:“先生,只要您能够坚持复建,您的腿是能够恢复知觉的,短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您一定会有知觉。”
沈兰彻没有下文,只是继续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下笔,让他出去。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他自己,沈兰彻怔怔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在被流沙卷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的身首异处,绝望来临时的那一刻,他好想好想抱抱他的宝贝,好想对她说他爱她,是那么的爱她,无论她是否想他爱她爱得那么沉那么深。那一刻他觉得都不重要了。那个时候他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小谨会为他难过,而他不想让他的宝贝掉眼泪,即便是他。
坚持留着一口气等到池铭玺带人前来将他救起,他凭着的不是其他,只是对小谨的想念,他舍不得她为他而憔悴掉泪,他答应过她会好好的回去,去接她和两个孩子,所以所以舍不得死。
果真,让身子破败不堪的他等到了。
可是,如今好好的活着,他却不敢去见小谨了。
他知道小谨不会在意他的腿是不是有知觉,不会在意他是不是能走,更不会嫌弃他若是一辈子都要和轮椅为伴。但是他介意,他介意自己自己的腿有没有知觉,他介意自己以后是不是还能站起来,他更介意以后是否只能与轮椅为伴就此和小谨过一生。
因为他舍不得,更想象不了从此以后要小谨陪着一个残缺的人过一生,明明那个人是他自己。
小谨,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
沈兰彻那向来平淡无波的翠眸,此刻微微闪动,泛着晶莹的泪花,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站起来,但是他会尽他最大的努力。
小谨,你知道了后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
池铭玺站在落地窗前,伸手摊开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纸张,展平,低头望着上头的地址,怔怔出神。
“池先生,我们找到一些关于夫人的消息。”出去多日的人在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后,便迫不及待的前来汇报。
池铭玺双手动了动,将纸张小心折叠起来,放入怀中,转身看向来人,“说。”
“我们发现了夫人刷了一笔卡,消费显示的是在T国sel国际酒店。”
“T国sel国际酒店?”池铭玺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那是在哪里,只听得对面的人说道,“就是那个前些日子被炸平了的大厦。”
“你说什么?”池铭玺双眼泛红,快速上前,伸手拎住他的领口,阴鸷的望着他,“再说一遍。”
“夫人她……”前来汇报的人没有想到池铭玺突然发怒,自己被拎起来,脑子一阵晕懵,结结巴巴的张口回答的时候,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顿时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只觉得一股阴森之气从脚底升起,浑身冷飕飕的,该死的,他本想着还能讨要好处,没有想到竟然是找死,怪不得那几个那么容易就松口将这个汇报的机会留给他,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池铭玺死死的拽着他的领口,见他满头大汗的看着更是不碍眼,气得就将人往一旁甩,严肃问道:“你确定消息没有错?”
被摔到地上的男人,没有敢叫疼,听着池铭玺的问话,赶紧的爬起身,再三看他眼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查过了,夫人所刷的卡,是先生的,近日唯一一笔记录的确是在T国sel国际酒店。除非是有人盗了夫人的卡,否则在T国sel国际酒店的人就是夫人……”
池铭玺彻底的愣住失神,兰彻刚刚救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到梓谨,现在就有人告诉他,梓谨很有可能在那一场毫无人性的灾难里丧生了?池铭玺思考不了其他,只是一味的朝着那人怒吼咆哮:“滚……”
来人不敢多说什么,点头便要推出去,却听得后头的男人叫道:“等等。”
他赶紧的停下来,转身上前,等待吩咐。
“这件事,我不希望先生知道。”只听得池铭玺张口吩咐道,声音竟有些沙哑。
“是,池先生。”来人回了话,杵在原地,池铭玺没让他走,自然是不敢动弹。
池铭玺晃了晃身子,稳住脚步,这才继续说道:“你们加派人手去查找,我需要得到确切的回复。出去,对了,你替我将THE_ONE叫过来!”
来人点头,快速的退了出去。
池铭玺见人离开,紧绷的身子顿时松软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哥哥,兰彻,梓谨……
接二连三的出事。
想到执意要他为自己隐瞒伤痛的兰彻,池铭玺只能希望是有人盗了梓谨的卡,她绝对不能有事情!否则,他该如何跟兰彻交代?
而兰彻他若是知道了梓谨有可能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他会如何?
池铭玺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恨不得拿把刀将自己一劈两半。
THE_ONE走进来的时候,便见池铭玺坐在地上,双手抓着脑袋,一副苦恼之样,他目不转睛的掠过他,开口道:“你找我?”
被声音扰到的池铭玺抬头便见一双长腿,仰头,便见THE_ONE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赶紧起身,伸手随意拨了拨散乱的头发,好似刚才瘫坐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样,招呼THE_ONE坐下,替他倒了杯水,郑重地说道:“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可以。”THE_ONE点点头,并没有问是什么事情,“只是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办事,你可想好?”前些年因为一些缘故,THE_ONE欠了池铭玺的人情,后来他承诺免费为他办三件事情。如今他已经替他办到两件事情,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还未做,若是今天这件事做了,那他和池铭玺便能两清。
“我知道。沙漠你比我熟悉,这件事情非你不可。”池铭玺点头,若非是THE_ONE引路,他没那么快找到兰彻,将兰彻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这件事情你帮我完成,从此你我没有赊欠,你可以随时走人。”
“说说是什么事情?”THE_ONE平淡的开口。
“我有了我哥哥的消息……我需要你去帮我探探路……看看他是否还在那里?”
THE_ONE没有意外,池铭泽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这是地址,只是一个大概的位置,具体的需要你自己找。”池铭玺将兰彻之前给他的地址抄了一份给他,“你需要多少人跟着,随意选。”
“我知道了。”THE_ONE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地址,眼神闪了闪,他还真没有夸张,这位置果真是够大概的,伸手收了纸条,THE_ONE站起身,“我明天就出发,会尽快给你答复。”
“谢谢!”池铭玺真诚的同他道谢,若不是他忙的脱不开身,他原本是该自己亲自过去查探的。
“嗯。”THE_ONE点了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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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嘈杂的走廊,哭泣的人们,吼叫的声音……
其中一间病房,男人看着面前依旧昏迷中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才起身,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走到外头,等候的人见男人终于出来,赶紧上前,同他问候:“MR_XI,您还好吗?需不需要找个医生再来给您检查一遍?”想着对面而站的东方男人,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人想到几天前的那场爆炸,冷不丁的一身冷汗,也不知道这男人怎么突然之间要转酒店,幸好……幸好大厦爆炸的时候,这男人不在酒店里,否则……后果他不敢想像。
“不用了。”席璟城拒绝了男人的提议,转而看向里头昏迷着的谢梓谨,“她情况如何?”想到前几天的那场爆炸,便是席璟城这样的人回头想想,都心有余悸,想到那一瞬间本护着谢梓谨,在最后一瞬间,翻被谢梓谨压倒在地。
距离事发地不算近,又被谢梓谨护着,所以除了一些擦伤,他没怎么受伤。反倒是她,因为热浪夹杂着杂物的冲击,伤到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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