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大叔手上怎么有这么多老茧,莫非也是个练家子不成?”
心中的平静被打破,齐大师的眼神稍稍有些灼烈。
“小兄弟,之前你的打斗我看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种身手,实在是了不起,不知小兄弟你,师出何门啊?”
齐大师也知道他的这个问题,稍有些突兀。
可他寻寻觅觅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捕风捉到了影,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绝不会放过。
那只略显消瘦的手,紧紧的攥着他的手腕,竟让铜皮铁骨的肖宇,莫名有种骨裂的感觉。
“那个,大叔,我要说我根本没有师傅,全靠自学成材,你信么?”
肖宇微皱着眉抬起头来,试探般的开口问道。
“这不可能!”
齐大师闻言,下意识便在心底否定了他的话。
那如铁钳般的手激动的收紧,可当他的视线撞上肖宇的眼睛,手上的力道,又是缓缓一松。
“其实我也觉得挺扯淡的,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可我身上,偏偏一直在发生。”
肖宇淡定的平视着齐大师的眼睛,在那一汪深邃里,他心情出奇的平静。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就像是随风飘零的蒲公英,扎根在地上,便顽强的生长起来,却永远都不知道我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大叔,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不能用绝望来形容,可程度却是只深不浅。”
说到这里,他默默的盯着齐大师的眼睛看了一会,便叹息着收回了目光。
“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大叔你肯定是不会懂的。大叔,你就只当我是在说醉话,或者这里有毛病吧。”
肖宇云淡风轻的笑着,眼神也无比的清醒。
不知为何,齐大师看着肖宇屈指,轻轻敲击太阳穴的动作,莫名有些心痛。
“不说这些,大叔,来,喝酒!”
肖宇又拍开一瓶酒,冲着齐大师扬了扬,两只扁平的酒瓶重重的碰在一起。
辛辣的酒液飞溅出几滴,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再豪饮,只是相对而坐,各怀心事的浅酌着。
在那寂寥无声气氛里,站在一旁的越可儿,眸光飞快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最终,视线还是直勾勾的落在了肖宇脸上。
看着他清浅平淡的笑,越可儿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保护欲。
“原来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男人,心底也有这般脆弱柔软的一面……”
齐大师也不多话,只是和他碰杯、对饮,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般。
一脸喝了几瓶酒,两人不仅毫无醉意,眼神反而愈发锐利。
觥筹交错间,还是齐大师更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小兄弟,我本来不该多话,可我还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没有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肖宇却毫不在乎:“失忆,十六岁以前的事,都记不起了。”
“十六岁?”齐大师默念一声,同时在心底估算着时间节点。
“听你口音,似乎也不像是帝都之人,家慈家严,可还安好?”
“问我父母?呵,大叔,不瞒你说,我一直都怀疑,我根本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和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毫无牵连。”
说着,他仰头饮了一口酒:“呵,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他们究竟是死是活,为何带我来这世上,却又留我孤单一人!”
酒意上涌,肖宇稍有些微醺。
他攥紧拳头,愤愤不平的砸在木桌上,手臂上肌肉紧绷,青筋暴起。
听着他愤然的声音,齐大师紧张的目光,却径直落在肖宇的手腕内侧。
在大哥出事之前,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孩子,就曾很好奇那个孩子左手手腕的桡骨下方,为何会有一个漩涡般的凹陷。
他记得当时问完之后,大哥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说。
“老弟啊,这你就不懂了,那个漩涡可不是什么胎记,而是我萧家独有的印记,它代表着天儿血脉力量的纯粹,注定了天儿长大之后,将会是纵横捭阖的盖世英雄!”
可齐大师也记得,萧大哥说完这番话后,那颓然的神情。
“只可惜,天儿的父亲,是我这个被驱逐之人,不然他……”
齐大师的心猛地一收缩,从沉思中挣扎出来。
大厅里的光线很昏暗,肖宇翻转手腕的动作也很小。
可他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浅浅印在他手腕上的弧线!
“哈哈哈!”
目光收回,一向淡然的齐大师竟兴奋的仰天长笑起来,吓得肖宇手一抖,险些把酒扔出去。
“喂,大叔,你没事儿吧,好好地干嘛突然狂笑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肖宇苦笑着捅了齐大师一下,他回过神来,深深的看着肖宇,那锐利逼人的目光,好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一个激灵往后退去,略显慌乱的摆着手:“大叔大叔,你淡定淡定,喝醉了也千万别耍酒疯啊!”
闻言,齐大师长身而起,笑得更加狂放:“哈哈哈,你说得对,我是醉了,醉得好啊!”
话音未落,他便重重的横卧在桌上,那狂肆的姿态,颇有魏晋阮籍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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