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简用力地呼吸着，他见叶娜的身体一阵痉挛，然后又战栗起来，就像是刚刚经历了性爱高潮那样。

咬了咬牙，杜简收起了锁链，拉着叶娜一瘸一瘸地往山下奔去：“还没到虚脱的时候，快跑！”

的确，地面下，那些龙堂杀手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两人刚跑出不远，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便在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你们给我站住，否则我杀了他！”

杜简和叶娜猛地刹住了脚步，一回头，只见天井之上，江思进扼着张凯的脖子，把自己的sig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旁。

张凯的个子本来要比江思进更高一些，但此刻，他的手脚都好像被打断了，整个人瘫倒在江思进身上。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爬出天井，在江思进的背后展成了一个扇形。还有……那个圣母，杜简的导师，他昔日的女神江思颖也出来了：她仪态万千地站在了她哥哥身后，还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

“杜简，我是你第一次爱的女人，对吗？”江思颖看着杜简，眼波如秋水般澄净。

杜简只感到满嘴苦涩。是的，江思颖是他昔日最温柔、最美好的一个梦，纯洁、甜美。

甚至，他曾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不计回报。

但叶娜已经耸肩笑了起来：“吃饭也有第一次，拉屎也有第一次，第一次有什么好稀奇的？”

“叶娜，快走，没有时间了！别忘了我给你的纸团。”张凯猛地朝叶娜大喊一声，然后冷冷地盯着江思进。

泪水不停地流，不停地流，那一刻，叶娜甚至有一种要陪张凯同生共死的冲动——是的，她是他的哥们，张凯可以为了她去死，她为什么不能？

但如果她陪他一起死了，那他的一切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叶娜狠下心，不再看张凯一眼，把杜简的手臂甩在肩膀上，一路往山陵下狂奔……

很快，“轰！”的一声，仿佛有一个巨人猛地吸了口气，又猛地吐出来。

杜简只感到空气在向后轻轻地抽动着。他回过头，穿过浓浓的烟尘，看到天井周围的五六十米之内已经被炸得惨不忍睹，泥土、石块都深陷下去，人体的残肢和内脏撒得到处都是，甚至还挂在了树上，像腊肉那样地摇摆着。

久违的太阳正柔和地普照着大地，如此温暖，如此感人。

在给人希望的光芒中，叶娜的身子软了下去，她的双手抚上了眼睛，肩膀颤抖着，难以自制地哭泣起来。

“娜娜……”杜简也蹲了下来，搂住了叶娜的肩膀。

叶娜把一张皱巴巴的纸交到了杜简手里，哽咽着道：“其实……我，我早已经看过了张凯给我的纸团了……但我却一直不忍心告诉你……因，因为……你对张凯的感情，自然比我对张凯的感情更深一些……我，我怕告诉了你……你便不肯走了……”

杜简的手颤抖着，不停地颤抖着，他展开了纸张，看了起来——

叶娜，我的朋友：

如果，你拿到了这张纸的话，就请为我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我已经在出口周围埋了一吨的TNT炸药，一个小时后，炸药将被引爆，江思进和他的野心都将被埋葬在地下，和唐太宗一起长眠。

我兄弟杜简是个好男孩，我把他交给你了，他需要你。我想，你也会珍惜他的，待他好点，但也别让他自以为是。

虽然，和你的婚姻只是我应付家族压力的权宜之计，但如果白薇以为我抛弃了她也好，至少这样，此刻，她就不会为我的死而痛苦了……

张凯绝笔

读完信，杜简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又情不自禁地把叶娜搂进怀里：“娜娜，抱抱我！”

叶娜用力地攀着杜简的脊背，十指都似乎要扣进他的肉里去：“简简，我会疼你的。”

感受着叶娜的安慰，杜简放声大哭起来。那一刹，排山倒海的痛苦占据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埋葬唐太宗李世民的九峻山脚下，终于响起了警车的呜咽，像是某种阴森而绝望的哭泣……

全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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