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昱并未应声，只是眼角动了动，看着病床上昏睡了将近两天的人醒来，先是有些迷茫地睁开双眼看了四周，最后才将焦距定格在顾昱那张脸上，氧气罩下的嘴角无力勾了勾，像是在庆幸着，庆幸着自己没有死，庆幸着也在喜悦着一睁眼就看见梦中所念所想之人。

“楠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在叫医生来给你看看！”顾昱放缓了声音轻声询问道，眉眼刹那柔和如百花齐绽，在叶楠眼底绽放出艳丽柔软的烟花，短暂却绚丽灿烂，灿烂得有些绝望的哀恸。

或许带着氧气罩说话有些许不方便，叶楠也只是轻摇头，感受着胸腔传到上来的恶心感，眉宇皱得死紧，却一直逞强着一遍一遍告诉顾昱自己没事。

这番作态落在顾昱眸底，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娇弱到离开他就保护不好自己，受点伤痛到极点，也不会让他担心，极力让自己嘴角绽开甜甜的笑意，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只会更加让顾昱心底颤抖，让他心疼这样的叶楠！

脑震荡带来的不良反应，在叶楠身上体现完全，恶心，眩晕，不想说话，可是却始终笑着让顾昱不要担心，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顾帆带着查到的消息来到医院时，却发现顾昱正站在吸烟区抽烟，背影有些许的凌然，但更多的却是冷冽的茫然，这些年来喜欢他的女人多不胜数，那些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可以去死的女人，却始终没有波动他的心房一下。

除却那个女人，那个离开他的女人，叶楠是第二个，只是这样的感情来得太过浓郁而悲伤，浓烈到顾昱都能察觉到叶楠心底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只要他开口说出不要她的话，那根弦就会彻底崩断，浓烈的绝望，却掩藏着不可言说的爱意。

一时间，顾昱也不清楚自己这般作态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若是在这段感情还未来得及发展时，就决断和叶楠断开所有关系，那么这段感情于他而言，不过过眼云烟，很快便会消散在天边，怕是再也不会回想起来。

只是，在准备断裂的那一瞬间，顾昱迟疑了，优柔寡断得不像他自己，让他烦躁不堪，随后便都想通了，对错又何妨，只要他对叶楠那点怜爱还在，他就无法放开她，还不如趁着在他未厌烦之前，好好待她！

也算是在将来的以后，一点美好的回忆！

“顾少，都查清楚了！”等到顾昱将手中的烟蒂扔入烟灰缸中，远处的顾帆才疾步上前将文件夹递到顾昱眼前。

顾昱没有接过，只是看了几眼便道：“街心南路那套公寓，你找人重新装潢过，家具不要实心木的，等到小幽回来了，你让他先来我这里一趟，我有事要交代他去做！至于余家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先去给楠楠买点易消化的粥，等她醒来的时候食用。”

顾帆望着顾昱离去的背影张张嘴，最终只吐出一个是。

叶楠脸上的氧气罩已经被摘下了，最近几天的情况也都稳定下来，后脑勺的伤口没啥大问题，只是会有点小小的后遗症，至于是什么，就连医生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让叶楠生活中多注意一下，不要过于劳累，就在顾昱冰冷的视线下逃窜了。

叶楠醒来之际没有主动和顾昱说起什么，而顾昱也不会去问什么，只是看着她小口小口的将粥吃到嘴中，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煞是可爱：“医生说你脸上的伤口并不会留下疤痕，但也要注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联系最好的整容…”

话未说完，就见叶楠甩头，抬手摸了摸还未拆下的纱布，笑意在眼底铺开：“既然医生说了不会留下疤痕，就不用大费周章去联系什么整容医生了，我又不是受虐狂，喜欢在自己脸上动刀子！”

见状，顾昱也没有说话了，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有些话不是他不说，而是他们两个人心里面都清楚，说开了反而会有点难言的尬尴，顾昱也就索性任由着叶楠的性子去了。

小幽到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就是这样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的女人微微低头浅笑，眉眼如水柔软，脸色微白带着虚弱的病态，神情倒是恬静，偶尔和床边的人说上两句，嘴角就不由自主勾起；

而背对着他的人，则是低声说了什么，就见病床上的女人点头轻笑，男人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文件夹，侧身拿过一个红艳艳的苹果，水果刀轻轻一动，削掉果皮切成小块放在女人手中。

温馨安静得让小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但是背对着他的男人转过身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让小幽头顶上那撮呆毛焉了焉，努力咽下喉间的惊讶，怯怯叫了声顾哥，就呆立在一边不说话了。

叶楠好奇看了一眼小幽，对上他略显讶然和充满敌意的目光，也只是一笑，就收回视线专心啃着手中的苹果，而顾昱嗯了一声就不答话，像是病房中没他这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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