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抬头,看了小松身上一眼,道:“是不是衣裳穿少了?这是着凉?”
小松摇头道:“没有,指定是有人念叨奴婢呢!”
舒舒道:“有备无患,叫小棠煮碗姜茶,你喝了发发汗。”
小松点头道:“嗯,以防万一,还是喝着吧,省得过给大阿哥他们。”
她最近还有一个新差事,就是每天头午给三个小主子捏嵴。
不是瞎捏,是按照太医的吩咐,固定的时间,捏固定的位置,用差不多的力道,捏后背嵴梁。
是从三个孩子满六个月后开始捏的,效果比较明显,阿克丹之前肠胃弱,有些小儿腹泻,一个月下来好了很多,粑粑成形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夜啼。
小松下去找小棠了,舒舒则是想到了佟家。
要是隆科多醒过神来,谁也不攀咬,就认准小松怎么办?
凉拌。
当时的状况是隆科多要对自己动手,小松才拦在前头动手。
说破天去,这也是“护主”。
康熙也没有老湖涂,不会越过九阿哥跟自己去惩戒小松……
宗人府,值房。
苏努拿着他自己代笔的请罪折子,看出来隆科多耍小聪明,又是告状,又是攀咬奴婢。
要是皇上宽厚,说不得给他个台阶下。
可是苏努晓得,不会有宽厚了。
隆科多是勋贵,还是诸皇子与皇子福晋的长辈。
还好他是外亲,不是服亲,不用从重加等,只按照奴婢殴打良人算。
只是奴婢殴打良人,也是要问罪,不管伤没伤,或殴、或伤或折伤,都要比照着凡人一等问罪。
这是九福晋的近婢,还是护过主的,真要让隆科多告实了,也伤九阿哥夫妇体面。
苏努就过来找十阿哥,将折子递给他,道:“隆科多这个时候倒是耍小聪明了,只是忠仆难得,十爷也是当晚的经历者,或许可以在御前帮着解说一二……”
十阿哥接了帖子,看了一遍,道:“谢谢您体恤,只是隆科多此举枉做小人,小松虽在九嫂身边当差,却不是寻常婢子,是董鄂家的户下人出身,阖家因军功已经开户,是正户旗人,她阿玛还是九皇子府的二等侍卫,见过圣驾的,这算不得奴婢殴打良人。”
苏努点头道:“那样就好,要不然的话,又将九福晋牵扯进来,让人说嘴。”
十阿哥想着这几日京城新闻,脸色紧绷。
或者,这就是隆科多的用意,故意恶心人。
他就道:“汗阿玛看了这个折子,指定还要细问究竟,我送过去也正好。”
眼见着不早了,他就直接往乾清宫去了。
乾清宫里,几桉上铺着舆图,康熙与马齐君臣两个站在前头,看着从京城到木兰围场这段路。
康熙指了指热河上营的地界,道:“这里距离京城四百二十里,距离围场四百二十里,倒是不错的地界。”
马齐也道:“这里挨着蒙古东部的蒙旗近,王公来朝比进京方便。”
这是在山海关之外,蒙古王公不必受限制,就可以来朝。
否则的话,按照世祖皇帝时的禁令,蒙古王公生人不许进京轮班。
没有出过天花的称为“生人”。
虽说人痘已经推行十几年,朝廷也派过太医往蒙古各部种痘,可是蒙古人畏惧天花,只有少数人种痘,生人的比例比较大。
因此这些年,蒙古王公的朝见,多是在康熙北巡的时候,并不来京城。
在山海关外建个行宫,允蒙古王公朝见,确实比每次在行帐或围场见人要方便。
康熙道:“九阿哥想一出是一出的,有了一个小汤山行宫还不知足,还想要找地方给朕修建第二座行宫,过几日就要沿着京城到围场的官道找地方了,朕也是怕了他了,就提了热河……”
马齐道:“九爷孝顺,都是皇上教导的好,奴才那些儿子,好几个比九爷年岁还大的,整日里混沌度日,别说是孝敬奴才,还惦记着从奴才这里讨零花钱呢!”
这不是官场话,是带了真心羡慕。
连他这个老师,实际上也沾光了。
这一年下来,三节两寿不必说,庄子上的西瓜、暖房里的洞子菜,自己也是能分一份的。
这是什么?
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谁能想到猫嫌狗憎的九阿哥,会有今日成色?
他不羡慕康熙有这样的皇子,就羡慕找了这样的儿媳妇。
他私下里跟老妻都念叨一句,往后选儿媳妇,一定要选这种孝顺知礼的。
康熙摇头道:“取了几次巧,不晓得生计艰难,手太松了,朕说了地方不必太大,屋舍不必太多,可着八万两银子花,他还不干,偏要建大的。”
马齐想着外头的传话,道:“达者为师,在《礼记》上,奴才能教导九爷两句;这经济事物上,九爷却是全赖皇上教导,通州的羊毛呢场已经修建的差不多,就等着江宁人手,往后这一处,就能收尽漠南蒙古的羊毛,此事当记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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