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头燥热的火焰,杨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吞服下最后几粒金豆子,心念进入了暴食之鼎中。
晦暗的大鼎内,诸多食材仍旧熠熠生辉。
他伸手握住紫金吞煞宝葫芦,眸光摇曳:
“七星龙渊斩鬼剑,镇煞印……”
得到魁星位阶图已有不短的时间,但因缺了两件食材,他至今无法窥探这张食谱的奥妙。
“依着秦姒所说,二分、三分的食材,彼此之间会有着感应,但这般久了,我还不曾感应到那两件食材。
是因为暴食之鼎完全隔绝了紫金吞煞宝葫芦的气息?以至于,感应断了?”
握着宝葫芦,杨狱心中猜测着。
同源的道果,无论分成几份,本身的趋同性却是不会消弭,得到其一,则必会引得其他的道果靠近自己。
可是……
“该怎么将这葫芦精粹拿出去……”
杨狱有些头疼。
暴食之鼎只进不出,他着实也没有将这精粹拿出去的办法。
而且,也担心这葫芦精粹现世,又会引起不必要的波澜。
思忖了良久,杨狱还是松开了紫金葫芦,转而握住了十步一杀剑,开始了炼化。
这口七玄门传承了四百年的宝剑,其上蕴含着历代持剑人的用剑心得,剑术经验,虽炼化多次,但还远不到彻底炼化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炼化,并未持续多久。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杨狱心有所感,自暴食之鼎中退了出来,同时,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杨爷,有六扇门的捕头求见。”
小武的声音传来。
“让他稍等。”
杨狱擦干身子,穿上衣衫,挎刀提剑出门,客栈二楼,已有人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忙起身。
“杨大人。”
身着贴身短打的中年汉子微微抱拳:
“在下铁开山,木林府主事的捕头,前些日子出城擒拿要犯,今日刚回,特来拜见大人。”
“有事说事。”
杨狱态度冷淡。
经历了诸多事,他心中因王五、王佛宝而对六扇门升起的好感,已是消磨殆尽。
这铁开山在木林府的名声,可说极差了。
“大人可是对铁某心有不满?不满是应该的,可属下也有苦衷……”
铁开山苦笑一声:
“巨鲸、大蛟两大帮会势力太大,府主楚平又出身四大家,卑职虽代表着六扇门,可几次上报都没有得到回应,我又如之奈何?”
铁开山诉起了苦。
他,太苦了。
六扇门专司江湖事宜,于武林中名声极差,而这木林府的武风又太盛,他做事不免捉襟见肘。
偏偏几次上报又得不到上头的支持,莫说援手,就连命令都没有一个。
他虽有些武功,但在夹缝中生存已然不易,哪能奢求更多?
“那十九房小妾也是你的苦衷?”
杨狱冷笑着坐下。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铁开山叹了口气:
“卑职这十九位夫人,也都是不得已,如卑职不收留她们,巨鲸帮那一关就过不去……”
说到此处,铁开山顿了一顿,才道:
“卑职,修的是童子功,四十余年,不曾破功,大人尽可查。”
“童子功?”
杨狱神色缓和了下来。
这几日他要办的事太多,巨鲸帮、大蛟帮数万帮众,与其勾连的诸多官吏,可以说,到了今天,才堪堪忙完。
却也没有细查过这铁开山。
“正是童子功。”
铁开山不敢犹豫,催发内气让杨狱查阅,其气息阳刚完满,的确不曾破身。
“却是杨某错怪了捕头。”
杨狱拱手,表达歉意。
“大人折煞我也。”
铁开山吃了一惊,忙闪了开来:
“大人来木林府不过半月,已清扫了巨鲸,压住了大蛟。这一桩桩一件件,卑职心悦诚服……”
“不过是顺势而为。”
杨狱摆摆手。
看似,是他三两日就荡平了木林乱势,可事实上,这背后是徐文纪一年多的筹谋,他只是执行而已。
若无那详尽的情报,他一时也不得头绪。
而要是没有徐文纪在后可以兜底,他即便手握证据,敢扣押一府之主,怕也要登上六扇门缉凶榜。
“即便顺势而为,若无大勇气,也不敢如此行事。”
铁开山神色诚恳,却又有着担忧:
“大人此番行事固然是大快人心,可到底恶了那几家,之后只怕……”
楚平是个废物,木林府人尽皆知。
可为何没人敢动他?
不外乎因为他背后有着楚家而已。
“既然做了,就无惧怕之理。”
杨狱说着,似有所觉,蓦然回首,才有着沉重的脚步声由下而上,一玄服老者缓步而来。
“嗯?!”
铁开山悚然一惊。
这老者身量不高,其貌不扬,皱纹满脸,须发斑白,好似乡间老农般平平无奇,可只看其背后那夸张的大弓,就让人神色大变。
弓,乃禁器。
强弓,尤其是!
老者背上的那口弓,任谁去看,也是一口强弓!
见得老者,二楼顿时就有了骚乱,激灵的忙不迭结账走人,哪怕有心看热闹的,也躲的老远。
杨狱眸光一凝,落在那口长弓上,可见其上纹路俨然,隐可见四象之影:
“四象弓!”
“你还活着。”
刘长峰驻足台阶之前,望向杨狱,眸光苍凉且冷戾:
“我儿,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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