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下,杨狱饮尽壶中酒水,突然挑眉:
“倒还真热闹起来了……”
……
无名小庙之中,元本慢慢吞吞的拉开架子,一板一眼的打着拳架子。
自从知晓自家观主是个‘高人’之后,这些他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庄稼汉把式,他就十分上心的捡了起来。
这一练,他果然发现了妙处。
他的血液在发烫,骨骼在摩擦生长,力气更是立竿见影的增长,这让他十分沉迷。
若非他谨记着自己作为庙祝的职责,他根本连庙门都不想开了。
毕竟,根本没有人来上香……
“呼!”
“吸!”
元本抬拳踢脚,调整呼吸,十分认真的演练着拳法,豆大的汗珠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很快,他的体力就将耗尽,但还未收势,就听得一声轻笑。
“谁?”
元本悚然一惊,忙不迭后退一步。
却见得庙门处,一俊美异常,男生女相的青年,正倚着门框,略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
元本本来话就不多,此刻见这青年如此俊美,一时就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小庙祝,上香!”
那青年微微一笑,踱步走进了观内,他的动作十分之优雅,速度却颇快。
元本只觉眼前一花,其人已进得殿内。
“观无名,神也无名,这观主,防备之心颇重啊……”
那青年打量着泥塑的神像,接过元本递来的香,一拜后插进了香炉中。
继而,转身离开。
元本愣愣的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许久之后,才察觉到了些微的异样。
神像好似变得黯淡了不少?
“错觉?”
元本挠挠头。
“这人……”
临街的酒楼中,一面容冷傲的青年微微皱眉,他五指间一口小巧的飞剑正自轻颤着。
但想了想,还是按住了剑芒:
“不是……”
“不是什么?”
那青年刚放下戒备,神色就自大变,可还不及说话,眼前就是一黑。
“噗通!”
略显厌恶的扫了一眼这烂泥也似的沧江门弟子,俊美青年捡起了那口飞剑: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就有如此好剑,沧江门,真罪大恶极……”
小心的收好这口飞剑,他俯下身子,仔细的搜着这沧江门弟子的身。
未多久,已是神采奕奕的起身:
“仙门之富,实是不得了,就这么一个沧江门外门弟子,身上的宝物,怕也能兑换个几百小功了!”
宗门之富,冠绝天下。
沧江门虽非那十七家,可也是坐拥三大王朝,三百大城,京兆子民的庞然大物。
个人再如何积攒,也远不如这样的庞然大物。
“若能杀个真传,那得是多大的收获……”
青年有些艳羡了。
可也只是艳羡罢了,莫说他根本杀不了沧江门的真传弟子,便是能,也不敢杀之。
事实上,若非执行任务之时,万法楼有着庇护,所作所为不被神通与命算窥探,他连打劫这个外门弟子,也得犹豫几分。
“谁?!”
转念之间,这青年似有所觉般,陡然转身。
却只见一只肉掌由小变大,狠狠的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
只一下,青年就觉得自己的面皮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似连头盖骨都被掀开了一般。
剧烈的痛楚让他连惨叫都差点发不出来。
“万法楼行者?”
杨狱松开手,任由这青年跌坐在地。
“你,你是……”
那青年冷汗直冒。
“你刚从我的观中窃了香火,又来问我是谁?”
杨狱冷笑着虚空一抓,自那青年体内抓出一缕缕肉眼看不到的香火。
“误会,误会……”
那青年只觉呼吸都有些不畅:
“于观主,晚辈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什么楼,真不就知道啊……”
“祭城区的庙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香火旺盛的比比皆是,你却偏偏去了我的庙……”
杨狱心念一转,元磁法力已将整间包厢封锁:
“说说看,万法楼派了什么任务给你。”
“我……”
那青年张口结舌,他自不想承认,可那萦绕在周身的杀气却让他毛骨悚然。
眼前之人,一言不合,就会真个杀了自己……
“回,回前辈……”
当余光瞥见眼前这位手掌抬起,那青年颓然低头:
“前辈既知晚辈来处,也当知,晚辈也是身不由己,绝非有意与前辈为难……”
他小心的斟酌着,杨狱也不急,以通幽打量着眼前人。
从姜侠子处,他知晓了不少万法楼的隐秘,比如,那件玄天灵宝,有隔绝命算之能。
此刻,三重通幽加之天眼,他仍无法窥出眼前之人的命数,可却隐隐间,可以窥见那座万法楼的影子……
龙泉界的十一口玄天灵宝,以万仙图录名声最大,底蕴最深,但彼此之间,实无高下。
万法楼,作为唯一一件不在十七家掌控之内的玄天灵宝,不但有收束行者,跨界之能。
更有种种妙用。
比如这禁言之能,不能说的,就必然不能说,说则必死。
‘玄天灵宝……’
杨狱心念一转,眼前的青年已是犹犹豫豫的开口:
“前辈明鉴,此行任务,晚辈实无法言明,但,确与您有关,不对,是与……”
“啊!”
说话之间,那青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俊美的脸上闪过惊恐与不可置信:
“我,我没说,不……”
嗤!
他的话音兀自飘荡间,其偌大的身躯,却已经在杨狱的注视下气化消失,犹如青烟一缕,飘散在虚空之中。
身为万法行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乃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这青年当然不会触犯万法楼的禁忌,而其之所以身死……
“斗杀天罡……”
轻按眉心,自那一缕青烟飘荡之处,他似乎看到了那座万法楼,以及其内,盘坐树下,眸光冷冽的白衣人。
“九天杀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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