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忽然显得有些烦躁,他放下杯子的动作变得更重了一些,发出了铛的一声轻响。
席勒站了起来,走到岛台的另一边,双手撑在台面上说:“我就知道不应该对你宛如沉疴一般的学习热情抱有什么期待,如果在以前我是不会给你提示的。”
布鲁斯抬眼看向他。
“但你确实不必再在你的脖子上划一刀了。”
席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布鲁斯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出来,似乎是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到不耐烦,于是他十分简略的说:“最开始、然后、之后、最后我才……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好吧,我认为你应该尝试换一种角度,比如从被操纵者变为操纵者。”
“你应该知道操纵他人是邪恶的吧?”
“你已经足够邪恶了。”
布鲁斯停顿了一瞬间后忽然笑了起来,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然后才看着席勒说:“这倒是我唯一胜过他的地方了,对吧?”
“也是最关键的地方。”席勒拿起水杯,对着布鲁斯扬了一下说:“这种邪恶来自于我,我的荣幸。”
“好吧,我应该怎么做?”
席勒摇了摇头说:“提示到此为止了,但以我浅薄的数学和物理学知识来看,另一位蝙蝠侠给我的那半段方程式可能有关宇宙的某些底层规则。”
注视着布鲁斯急匆匆走出房门的背影,席勒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是你从一开始就暗示了布鲁斯,他才会制定那样的计划并急匆匆的把它付诸实践?”听完整个过程的康斯坦丁说道。
接着他感叹道:“你居然用另一个蝙蝠侠来刺激他?……好吧,我们的布鲁斯也不是完全无辜,永远年轻,永远不长记性。”
“我无意自夸,但欺骗他人或以暴力胁迫他人与这完全是两码事。”席勒放下了酒杯,又吸了一口雪茄,然后说:“我喜欢出明牌。”
“然后看其他人即使识破了你的手段,也因为无法控制被你挑起的情绪而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无奈又纠结被你引上你想要他们走的那条路的样子,你以此为乐,是吗?”
“部分如此。”
“太邪恶了。”
“只有对聪明人才是如此。”席勒摇了摇头说:“对不够聪明的蠢人来说没有无奈和纠结,只有快乐,比如那位蠢姑娘阿曼达。”
“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她把我关进监狱、给我植入纳米控制器、不断的冒犯我,我却依旧好心的给她提供制服危险罪犯的策略的原因。”
席勒的神情当中似乎存有一些对某种稀有动物稀有到这种程度的感慨,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说:“你知道吗?对于足够愚蠢的人来说,依赖我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那些我常给人带去的精神痛苦,只要感受不到,就全然不存在。”
“比如阿曼达,她急于把自己身世带来的痛苦和怒火发泄在埃利奥特的头上,我为她提供了让她名正言顺的把埃里奥特关进特殊关押牢房折磨的策略,她就觉得这很好。”
“我为她推荐了丧钟介绍给我的同行贝恩,她就欣然的接受了我的人选,我说加拉多会是个好鱼饵,她就动用联邦调查局之内的关系,把刚从奥利弗的追杀之下逃脱的加拉多扔到了指定的牢房当中。”
“在所有的过程当中,她没有从任何一环里看出任何一丁点端倪,认为是自己运筹帷幄,并在这幅假象当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和快乐。”
席勒露出了一个微笑,用另一只手苍白的指节捏着酒杯,喝了一口酒说:“这就是我说的,蠢人爱任何一个能指望得上的救世主,只有聪明人才想弑神。”
“也挺好的,不是吗?”康斯坦丁耸了一下肩说:“被一个比你聪明的多的人摆布和操纵并不是完全的坏事,至少阿曼达现在很快乐。”
“聪明人大多是在为自己的长远眼光而痛苦。”席勒缓缓的吐出烟雾,并说:“对短视者来说,明天会发生什么永远是个谜,自然就能对今天的快乐全情专注。”
“可聪明人的痛苦不是没有道理,谁又能保证明天到来的一定是好事呢?如果在坏事发生的时候,蠢人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些短暂的快乐就会让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康斯坦丁挑了一下眉,他像灌廉价的威士忌一样把杯子里的好酒一口气喝光,咳嗽了两声,然后说:“你认为阿曼达会遭到布鲁斯的报复?但最后他听到了你的声音,应该明白阿曼达只是个工具而已。”
“他当然明白。”席勒站了起来,走到旁边的酒柜前拿起了一瓶酒,这说明这次谈话远远没到要结束的时候。
康斯坦丁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如席勒说的,来自于席勒的操纵都是明牌,但却让人无法拒绝,他现在想起身离开,但怎么能拒绝席勒私人珍藏的那些好酒呢?
席勒拿着酒和酒刀坐回沙发上,他一边打开酒刀一边说:“从理论上来讲,布鲁斯没必要和阿曼达计较。”
“但很可惜,除了邪恶之外,布鲁斯的宽容也来自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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