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对阮长贵说:“今天有两个女娃子来找小五子,你知道不?”
阮长贵没时间关心这些事,只道:“找就找呗。”
孙小慧翻个身面向他,“什么叫找就找呗?这件事说明什么,说明小五子现在已经变成香饽饽了,说明连外面的人都知道,现在他家的日子好过!”
阮长贵困得没耐心,语气不是很好,“那又怎么样?”
孙小慧吱唔一会,试探着说:“要不……找两个老的问问……不分……家了……”
阮长贵就知道她最近憋的就是这个心思。
之前看日子不好过,闹着分了,现在看日子好又想合回去。
他不是没懊悔过这件事,早在阮溪第一回往家领工钱的时候,他就开始时不时地后悔了,后悔听信了孙小慧的鬼话。后来日子越过越难,什么都要他自己担着,他就更后悔了。
但他还要脸,轻轻吸口气说:“给自己留点脸吧。”
孙小慧开口就是:“留这干啥?能吃吗?”
“……”
孙小慧:“当初但凡我还想要点脸,怕被人戳脊梁骨,能闹着要分家?”
“……”
阮长贵翻个身,“你要想去说我也不拦着,但你知道我妈的性格,你舔着脸过去提这个事,除了讨一顿臊,别的什么你都讨不到,她不趁机臊死你才怪了。”
孙小慧自然知道刘杏花的性格。
她心里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的小火苗,又被阮长贵无情地扑灭了。
她深深吸口气,又问阮长贵:“那你说怎么办?”
阮长贵:“憋着!”
孙小慧憋得都快死了,握起拳头在自己胸口上邦邦就是两下。
***
她这一晚睡得不好,但第二天起来对人的脸色倒是很好,见着阮溪和阮翠芝好声好气地打招呼,对刘杏花也是妈长妈短,好像刘杏花突然变成她亲妈了。
谁还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阮溪也不客气,直接笑着对她说:“二妈,你这突然过来巴结我们,不会是后悔分家,想要再合回来吧?”
孙小慧仗着脸皮厚,很自然地说:“都是一家人,什么分不分合不合的。”
阮溪微笑着耸一下肩,想给她赞个大拇指。
不过她没时间跟孙小慧废话,吃完饭就和阮翠芝去铺子上了。上午收拾收拾忙活半天,下午的时候凌爻和阮洁过去,再一起看看书学学习。
小学课本的内容很简单,不按照学校上课的进度,学起来其实还是挺快的。只这一年的时间,阮洁已经学到了四年级的课本,会背很多课文和古诗。
对于阮溪、阮翠芝、阮洁和凌爻四个人来说,他们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简单安静且内心充实。没有什么忧虑和烦恼,安逸踏实是生活的主色调。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孙小慧对阮溪、阮翠芝和刘杏花开启了巴结大法,嘴上不提想要合回来的事,但行动上处处卖乖讨好,也可以说是没脸没皮。
阮溪和阮翠芝在家的时间不多,刘杏花则直接不搭理她。
她渐渐觉得没趣,羞恼没耐心以后就放弃了。
于是两家人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见着面谁也不搭理谁,比起外人还不如。
孙小慧气不过了就对阮长贵说:“从没见过你家两个老的这样的人,偏心偏到太阳上去了。当年把当兵的机会给你大哥,你大哥当了干部,现在过的是天堂上的日子。女儿叫人碰几下,闹这么大给接回来留在家里护着养着。现在小五子得的便宜更多,老裁缝的房子以后可能都是他的!你再看看我们,他们为我们做什么了?同样都是儿子女儿,怎么到我们这就这样对待?有这种父母吗!”
阮长贵每次心情还挺好的,一听孙小慧唠叨这些心情就变得很差,憋闷得喘不上气。
他倒不是嫌孙小慧唠唠叨叨个没完,而是他也认同孙小慧说的这些话,所以一提起来就感觉憋得慌,因为除了认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所以他每次也只说:“就摊上这样的了,能怎么办?”
孙小慧也没有办法,说什么都不占理,只好就自己忍着。
***
山间的气温一天天降下来,漫山遍野的鲜绿也在一次次的冷风中败成枯黄,最后来一场雪,便只剩下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
又到了各家各户到镇上置办年货的时候。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刘杏花喝一口热腾腾的稀饭暖胃,看着阮长生说:“小五子你是家里跑腿最快的,今年的年货还是你去置办,和往年一样。”
阮长生没应,看向刘杏花说:“那可不行,你和爸今年得跟我一起去。”
阮志高白他一眼,“怎么现在还叫不动你了?”
阮长生看着他笑起来,“我自己去可以,但事情要是办不成您可别后悔。”
阮翠芝听出了话音,看着他问:“要爸妈去镇上办什么事?”
阮长生放下筷子,清一清嗓子,端起架势来,扫一眼桌子上的各位,开口道:“都听好了啊,我只说一遍,我阮长生找到媳妇了,已经说好过去提亲了!”
提亲就是男方到女方家里去,必须得家长出面才行。
听到这话,刘杏花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片刻问:“真的假的呀?”
阮长生又拿起筷子来,“这事还能瞎说?”
阮翠芝阮溪和阮洁也笑起来了,阮翠芝问他:“是不是之前来找你那个,穿红衣裳的那个?原来她家是镇上的?那小五子你真是可以的呀!”
阮长生笑,“折腾了半年,差点没折腾死我。”
阮志高在旁边道:“人姑娘愿意嫁给你,就是你的福气!”
阮长生看向阮志高,仍是笑着说:“那接下来就麻烦老汉儿你了。”
老汉儿很开心,嘴角的笑没藏住,忽笑出来了。
他这么一笑,带得桌子上的其他人都跟着一起笑,一时间屋里全是喜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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