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榷抬眸看向她,想开口问个明白,可在对上盛兮那双透亮的眼睛时,他终于意识到不妥,也明白过来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于是,他讪笑一声说:“没,没什么。你说得对,你们那么久没见是要好好说说话。那什么,那我就回自己庄子了!”
说着,他转身看向沈安和,冲那道精瘦却挺拔的背影喊道:“沈……小兄弟!”
沈安和闻言转身,唇角勾笑:“沈长史有何吩咐?”
“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来看你们!”沈榷脸上挤着一贯的笑,此刻的他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沈安和拱手行礼:“那便恭送沈长史!”
“你不用这么客气!”沈榷下意识道。
沈安和却说:“长史是长辈,安和总要知礼的。”
沈榷:“……好。”
沈榷没有提前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盛兮与沈安和带着几个孩子先行。
马车骨碌碌再次行进,沈榷看着车辕上坐着的那个年轻人,神色渐渐恍惚。
犹记得前年端午,一向极少出门的沈昀忽然对他提出请求,说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看赛龙舟。而那时,他刚刚又吐了一次血。
他不知那孩子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羸弱却十分懂事的沈昀,那一日极为反常地倔强,就算他不答应,他也要自己去。
最终没办法,他们便带着他一起去了沅河。
沅河在洛京城外,这里每年都会举办赛龙舟活动,而那一年尤为热烈。
新帝刚刚登基,正是需要这样大型的活动好彰显国运。所以那一日真的是人山人海,气氛空前热烈。
那时的他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见他安静地跟着其母亲及弟弟,便没多想,有人一叫他,他便跟着人走了。
然而,也就是这一次,他们父子俩个从此天人永隔。
当他得知沈昀落水不知所踪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回过神儿来便发了疯地往出事地跑。
路上撞了多少个人,摔了多少个跟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去找沈昀,找自己儿子!
然而,哪里还能见到人!
出事之地河水湍急,河中更不知隐藏着多少暗流,就是一个健康的会凫水的成年男子下去,瞬间都能被冲出十多米,更别说一个身体孱弱,常年久病,连缚鸡之力都无的少年郎。
他曾试图跳下去,可却被人紧紧拉住。他打飞了那些人,却又被皇上派来的禁卫军再次挡住。换做平时,以一敌十这些人都不是他对手,可因为那时他情绪过于激动,乱了章法,最终被人捆成了粽子。
皇上亲自过来安抚他,并派人大力搜寻,然而,最终无果。
那时,他守在出事地熬了整整三日,可最后等来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那孩子的一身衣襟。
那衣服是他当日特意穿的,那时还问过他是否得体。他也只扫了一眼便随口说可以,之后再无关注。却不想,这一眼,竟成了最后一眼。
收回思绪,沈榷仰头看天,将眸底泛上的湿意用力眨了回去。
沈昀啊,对这孩子,他有愧,却又……不仅仅是这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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