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背着老母亲缝了密密麻麻针脚的包裹,含泪辞别老母,赶往县城。
虽然白甘村距离县城不过几十里地,但山路九转十八弯,还有大河阻路,必须提前出发。
甘玉与村中一个货郎约好,此时一起同行,彼此路上也有个伴。
半日后,他与货郎分别,来到一处码头,就见几艘乌篷船停靠在岸边,船老大笑呵呵招揽着生意:“这位书生可是要去县城?俺老李的船最是安稳,一次才一枚铜钱,牲口另算……”
“正是。”
甘玉从袖子中摸出一枚铜钱,上了船,选了一个角落坐好,将包裹抱在怀中。
呼呼!
微风轻轻吹动,令河面上泛起丝丝波澜。
天际一层乌云浮现,似乎要下雨。
“这雨说来就来啊……”
船老大披着一身蓑衣,戴了斗笠,撑起竹篙。
乌篷船缓缓驶离河岸,丝丝缕缕的雨点砸落河面,烟雾朦胧,如梦似幻。
甘玉不知为何,忽然心跳加速,有些恐慌。
哗啦!
他注视着湖面,只觉似乎有一条巨大黑影掠过……
……
大河之底。
一条漆黑鳅鱼身形修长,足足有数丈大小,只是显得有些虚幻。
此时注视着前方,竟然口吐人言:“张有德,你要阻我?”
“唉……”
在井龙王前方的,赫然是白甘村土地张有德。
这位老者眉头紧皱,抓着手中桃木杖,喝道:“老朽也知伱冤枉……城隍老爷京察之期日近,限时破案,文武判官也是无法,才拿你顶数,免得面子上不好看……大家都知你冤枉,是以才允许你以鳅鱼之身,只要回到井中,便可前罪尽消!”
“此事始于老朽,却是不得不管!”
“老朽只请龙王高抬贵手,饶过甘玉这一次,之后等这次科举结果出来再说,如何?”
“等?”巨大的鳅鱼却是冷笑:“我等精怪开启灵智难上加难,更要一心正道,苦修功德,才有一分善果,多少妖怪就是不服道律,直接被天雷劈死……我为了这不入品之井龙王神职,苦心修持数百年,救助落水者无数,结果今日因为区区一人而没……此人不死,我心中之恨难消!”
这两大对峙的阴魂并未发现,在淤泥之底,还有一条黑鱼傀儡,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桃花树下,方夕神识一动,摸了摸下巴:“严格说起来,这似乎是我的锅……”
“好像是我引动天地元气下雨的,结果被这土地公发现上报……”
“结果城隍是个糊涂蛋,拿这倒霉的井龙王冲了业绩……”
“这因果纠缠,当真环环相扣,一旦入网,再也难以脱身……”
就在方夕感慨之时,两个不入流的毛神已经开始动手。
那鳅鱼驾驭水元之力,化为一道道暗流,显然在大河之中,斗法颇占便宜。
反观那张有德,却是土地之神,只能撑起一面土黄色光盾,苦苦支撑。
“哼!”
井龙王喷出一股黑液。
此乃它精炼百年的一口重水。
此黑水喷出,立即化为一张黑色大网,将张有德困在网中。
见状,井龙王冷笑一声,摇头摆尾地游向那乌篷船。
一旦撞翻此船,导致船毁人亡,死得可就不止甘玉一个了。
张有德见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大急。
若死了甘玉一个,其实也没有什么,但若死了这许多人,他搞不好就要在城隍那里吃挂落。
当即手中光芒一闪,浮现出一枚土黄色圆珠。
在土黄色圆珠之中,有云雾缭绕,隐隐浮现出一片山村之景,正是白甘村!
一道黄光闪烁,黑水巨网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波!
土黄圆珠飞出,瞬间重若千钧,砸在井龙王身上。
“神职之力……”
井龙王痛呼一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咆哮:“老匹夫……我看你能护着那人到几时?”
吃痛之下,他再也顾不得那甘玉,而是化为一道黑影,迅速遁走。
“呼……幸好走了,此地可不是白甘村,神力消耗难以补充,若它想明白了继续,老朽可麻烦非常的。”
张有德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收了土黄圆珠法器,又目送那乌篷船到了岸边,才化为一道黄光离去。
……
远处,井龙王前方,一条黑鱼摇头摆尾地从淤泥中冲出。
“找死!”
井龙王正暴怒无比,直接一尾巴甩了过去。
它如今虽然是阴魂之躯,但杀死一些凡物,却也不必耗费什么法力。
但下一刻,那一条黑鱼张开鱼吻,竟然喷出一道黑幡!
黑幡之上一道道符箓浮现,化为锁链,顷刻间便将这头井龙王锁拿,吞入幡中,消失不见……
对于方夕这魔道巨擘而言,施展法术,勾来区区相当于炼气修士的阴魂,自然如反掌之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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