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何不迁走?”
“没有官府在帐簿检引上印章,平民百姓私自流动算作逃逸,是大罪。”户籍管理,原则上是很严格的,平民迁居需要原户地出具证明。
不过如今的鸢国,有些地方户册管理混乱,对常住人口也没抓那么紧了。
像詹家这样的大族,早在贺淳华上任前就弄到了州府的检引,可以迁居别处。而其他逃难的平民不可能有检引,他们算是詹家队伍的吊车尾,寄希望于詹家大发善心,到了新地点能收纳他们。
“再说基业都在这里,动一动就伤筋错骨。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能离开。”贺淳华道,“你看詹家走早了、走错了,经营三四十年的产业就只能贱卖易主。此次大伤元气,未来十几年内若无机缘,詹家怕是起不来了。”
说起这个,贺灵川也是心满意足。通过丁作栋的运作,他也吃到了詹家散财的红利。
并且他吃到的只是小头,获利最丰的,应该是州府!
是的,贺淳华动用府库的银钱,也就是他从大小贵族那里借来的银子,在前日全城恐慌、詹家仓皇撤退时亲自下场扫货,以极低的价格大肆购产!
这些立刻从私人所有,变成了国有、或者说州有资产。
一个詹家失血跌倒,其他玩家吃个半饱。
贺灵川笑道:“州府又打出去很多欠条罢?”
“是啊,有什么办法?”贺淳华少见地挠了挠头,“好不容易李家免去了十五万两银子的债务,舒家也免了三万两,其他的有样学样。结果这一转头,又借了更多。”
夏州府多年来入不敷出,举债度日,向敦裕大小贵族都借过钱、打过欠条,金额累计超过了九十余万两。
简单点说,四大家族全是他贺淳华的债主!
要不是兵祸临头、要不是他还能拿捏着李家,恐怕很难从这些守财奴指缝里抠出钱来。
唉,属于是借新债还旧债了。
贺灵川了解他,知道他既说“更多”,那借出来的款项数字应该挺惊人的。但贺淳华不说具体数字,他也不好追问。
“老爹你把他们的私兵都解散了,他们还肯借钱,真是大度。”
李家出兵殴打詹家事件之后,贺淳华借机颁令,严禁私人武装,已拥兵的就地解散,各家最多只能聘请护院百人,违者严罚。
詹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还被李家私兵揍得满地打滚。这股歪风若不及时刹住,后面敦裕人人自危,再加上战争乌云密布,恐怕蓄养私兵的风气会越来越盛。
青壮年都被贵族们收拢走了,谁会参军打仗?
很明显,这违背贺淳华的目标。
“李家很配合。”贺淳华澹澹道,“有这个榜样,其他家族也就不倔强了。”
贺灵川忍不住笑道:“李兆那老头子,死的时机真妙。”
李兆不死,一定是贺淳华面前最强硬的拦路虎。
没有李兆的李家,对贺淳华来说柔软得像松糕,根本经不住他的手腕。
应夫人一指点在他额头上:“你这孩子。”
贺淳华的忙里偷闲也偷不了多久,他才坐下来喝第二杯茶、吃第二个酥饼,州府就派人来催:
“总管大人,穿云阁高人在州府求见。”
“穿云阁?”贺淳华微愕,扔下茶饼,拍拍衣裳站起来,“我办事去了,今晚会回家用饭。”
应夫人笑着答应,送丈夫出门去了。
贺灵川挠头,“穿云阁”这名字好生耳熟。
再仔细想想,好像是某个道门的名字,在夏州还颇有势力。贺越当时还建议他拜入穿云阁门下,结果被老爹施展了个拖字诀,变相否了。
既然是本土大宗,贺淳华这个新上任的总管就少不得要跟人家多接触,以后的往来少不了。
此时管家老莫通报,丁作栋来了,但走的是后门。
这人最近频繁出入贺宅,贺宅上下都习惯了。他一来,贺灵川就拉着他们闭门去了。
应夫人看得直摇头,天天关门也不知滴咕什么,老子儿子一个模样。
结果半个时辰之后,州府居然又来人了,一进来就急匆匆传话:
“总管大人要贺大公子立刻赶往薪乡办事,立刻!限太阳落山之前办好,不得拖延!”
原话转达,一字不漏。
贺灵川也被炸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小人不知。”
贺灵川哪是那么好被湖弄过去:“当时怎么个情景?”
“大人正与穿云阁的梁长老畅谈,中途出来更衣,就找小人快马加鞭过来传话。大人还说,他会为梁长老办个隆重午宴,给您再争取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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