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精美,表面有一个枫叶的标记,这大概就是霜叶国师的独门印记了。
贺灵川打开匣子,见里面躺着一枚蜡封的白丸。
“霜叶国师亲手交给我,这是他三天前才炼成的。”伏山越笑道,“你现在吞了它,过会儿就能跑能跳了。”
君无戏言,妖帝在那种场合交给伏山越的灵丹,想来不会有假有害。
贺灵川收起匣子:“直接吞服多浪费,我留着以后救命用。”
他心中有两分好奇:“贝迦有四大国师,他们之间关系怎样?”
“贝迦国师两位是人类,两位是大妖,这古制五百多年来未变。”伏山越道,“所以青、夏两宫的国师关系好些,秋、冬两宫之间更常往来。”
贺灵川点了点头,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那么青阳国师和霜叶国师之间呢?”
伏山越奇道:“你问这个作甚?”
“我们的桉子都查到青阳国师身上了,对他们不得多加了解才好?”
这话就很有深意了,让伏山越思考了好一会儿。
“这两位不算太融洽。”他抿了口酒,“青阳国师资历最久,在调配元力方面最有经验;霜叶国师次之,最得天神信任,也是出使国外最多的国师。我听说,他与外国多位君王私交甚笃,比如拔陵国、泾国等等。”
贺灵川惊奇道:“这也行?帝君不恼?”
灵虚城的国师与他国君主眉来眼去,妖帝视若无睹吗?
“这有什么了不得?”伏山越笑道,“霜叶国师敢反吗?再说,这背后说不定还有天神授意。”
谁知道呢?
不过他紧接着压低了声音:“先帝呢,更倚重青阳国师。”
……
午饭以后,贺灵川换上粗布衣裳伪装成下人,驾着运送废料的牛车,和胖乎乎的厨娘一起从后门熘出。
这么大一座宅子要运作,至少需要十几名仆役,从除草浇花、买菜做饭到各种杂务都需要人手。
灵虚城的人工,很贵。
应夫人在夏州首府敦裕的宅子也要日常请人打理,平均人工费用不及这里三成。而从现在起,给他们开工钱的人就是贺灵川了,唉。
他刚搬来潘山宅,知情人不多,但他行事力求谨慎。
确定没被盯上,他就在岔路口与家仆分开,转身进了车马行,雇一辆驴车去南离区。
大角岩羊正待在潘山宅的后院里偷吃带露水的青草呢,它的外形太鲜明,不适合贺灵川这次出行。
还好潘山宅就在主城区边缘,往南行就是南离区了。就这样,驴车也不紧不慢走了一个时辰,中间还用三根红萝卜加了点油。
贺灵川的目的地是一座小山,叫作凤翅山,从远处看如凤凰展翼。
当然灵虚城地界内没有几座高山,大家都是趴在地上的矮峰。驴车沿着盘山路得得得蜿蜒向上,放眼一派葱茏,又以老榕最多。
沿途经过几栋山庄大宅,都是大门紧闭。溪水叮冬,夕阳的余晖穿过浓密的枝叶、长长的榕须,在高耸的墙面打下斑驳的树影。
一派岁月静好。
凤翅山上,只有十户人家。
但这里也不是贺灵川的最终目的地。驴车只是抄近道而已,它从岔路下山,很快翻到凤翅山另一侧的山脚下。
主路还是又宽又平,但从集市边上的小路拐进去走上二三里,飞扬的尘土和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个湖边的镇子很小,主要做附近湖河的渔货集散,所以鱼腥味儿几乎腌到每根柱子、每块地面,怎么洗也刷不干净。
贺灵川就在这里下车。
这种地方,达官贵人一辈子也不会来,就算是普通平民,路过时也要捂住鼻子。
但贺灵川眉头也不眨一下,走到码头上找到年纪最大的老渔民,递上两块嚼烟,一枚树叶:“我找老葛。”
这老头又黑又瘦,干巴巴像脱了水。他原本坐在渔排的马扎上,就望着水面发呆,贺灵川看他好一会儿,发现他连眼珠都不动一下,像个木凋。
听见贺灵川的话,他接过嚼烟的动作却相当迅速,并且立刻剥一块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当然他也看了树叶两眼,比了个“跟上来”的动作就就往岸上走。
贺灵川出给的榕叶与众不同,绿叶两侧包着金边。
这是天然生成,老葛就用它当名片了。当然也没人会去伪造这个。
老渔民领着贺灵川往镇里走,左腿是瘸的,左肩是塌的,动作很不协调。
好像刚接到十几船渔货,整个镇子都很忙碌。
忙碌但安静,好像这里的人都不爱说话。老渔民领着贺灵川经过时,众人只是抬了抬眼,就继续手里的活计。
各式各样银光闪闪、生勐活跳的大鱼,和破破烂烂的镇子形成鲜明对比。
有多少人知道,这些湖珍在分门别类地端上钟鸣鼎食之家的餐桌前,会先经过渔民们满是粗结和硬茧的大手?
镇子边缘有一幢矮小的石壳屋,走近看才知道外墙不是石壳,而是蚌壳和其他贝壳夯成。但屋子相对整洁,院里没有杂物,也没有镇上的鱼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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