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鹿飞烟告辞,回舱房休息。
摄魂镜道:“这小姑娘跟你出来打架,不是纯玩闹吧?”
“你看出来了?”贺灵川坐在船头,仰望漫天星辰,“从她上岛开始,就是来试探我的。试探我们的实力,试探我们的兵力,试探我的口风和野心。”
“喔哟?”摄魂镜问他,“鹿老六真敢去篡权?”
“能下决心的未必是鹿老六,他主要还是个生意人,对打仗一窍不通。”贺灵川徐徐道,“说不定是鹿庆浜,也说不定是他的外公苗安。”
“他们敢?”镜子很惊讶。
“鹿庆浜要是有威望、有精兵,或许一试。”贺灵川分析,“鹿家旁支篡权成为主家,这在过去并不少见。鹿振声最大的倚仗就是次子鹿庆安在牟国步步高升。但鹿老六父子如果夺位,那是百列内部事务,牟国也不好直接插手。”
镜子奇道:“牟国当真没有办法?”
鹿庆安背后的老丈人玉田将军,那也不该是摆设吧?
“明面儿上不管,暗地里还是有招的,否则鹿振声为什么一门心思扑在人家大腿上?”贺灵川很清楚这些门门道道,“就看鹿老六父子怎么化解了。”
“他们拉拢你,不怕引狼入室?”在镜子看来,自己这个主人可比鹿振声父子难对付十倍。鹿老六就不怕贺灵川反客为主,直接夺了百列的领地?
“不怕。”贺灵川心头清楚,“他们无论怎么打打闹闹,也都是鹿家内部事务;一旦我觊觎百列就形如侵略,牟国不能坐视不理。否则百列积弱多年,为什么还没从地图上消失?”
鹿家人和牟国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一个外姓。
“现在,鹿庆浜应该就在努力积攒威望人气,努力积攒手下兵力。所以,鹿振声更愿意向雅国绥靖,最好给钱给粮就能息事宁人。”贺灵川悠悠道,“长久以来,雅国都没有直接吞并百列的心思,每年就是来打打秋风,要点钱粮。鹿振声一定认为跟它开战太不划算,战损比供品多好几倍,还得搭上人命和抚恤。”
“他这笔账是划算了,可是百列人憋屈。明明自己是受害人,却年年要赔钱赔粮。”贺灵川分析,“从这一点来说,鹿老六或许更容易得到百列人的支持。”
有时候,利弊不能只用金钱来衡量。
镜子关心的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鹿老六知道我有钱有人,就想来拉拢我,跟我共享情报,这不就是好处了?”贺灵川笑道,“仰善的生意已经做到百列各地,这半年开了多少门店,接济了多少穷人?百列人都知道南边的贺岛主仁厚慈善,他们还经常要到我的店里吃饭买东西,仰善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
仰善商会的门店时常做公益、做救济。
跟其他施粥赏钱的富商豪绅不同,仰善商会还在百列开设十几所义学,也就是免费学堂,教平民的孩子读书识字,甚至也教算学、医学。
这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赤贫家的孩子,甚至可以在学校免费吃一顿午饭。
贺灵川和仰善群岛的口碑,在民间迅速发酵。
对穷苦人家来说,传授一技之长,那就是拿到了吃饭的家伙,不啻于再生之恩。
开办学堂,而且一开十几家,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贺灵川毫不在乎。
他早晚要拿下百列,这些孩子和家长早晚是他的子民。
给自己子民放些福利怎么了?
世人忧患,他也常动恻隐之心。
两天后的清晨,贺灵川的船队顺利靠岸。
海岸线荒凉,泥滩上都是成片的芦苇荡。
这儿距离铂金岛只有四十余里,也是贺灵川常走的线路。
“各位,这一仗不仅要赢,还得赢得干脆、赢得漂亮。”贺灵川冲着手下们拍拍掌,“规定时间内没拿下对手、伤亡人数超过预估,一律算作演练失败,双倍惩罚!但若旗开得胜,就有双倍奖励,都听明白了么?”
啊,双倍惩罚+奖励!众人打个激灵,精神大振,齐唰唰应了声“是”。
贺灵川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月黑风高,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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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贺灵川率仰善群岛护卫队向青隆部族不依不饶讨债的同时,乌兰垌以西一百二十里的山林中,还有另一场伏击遭遇战突然打响。
短兵相接的混乱、老弱妇孺的惨叫,都被掩在浓厚的阴云之下。
鹿庆浜与佰隆族长万俟通并肩作战,身前身后都是百列士兵和佰隆战士。
他捅穿一名雅国人胸膛,顺手擦掉溅进眼里的血滴,却见山林四野都有火把闪动,密密麻麻,敌人数量难以估摸。
周边,喊杀声震天。
鹿庆浜果断喝道:“传令全军向南,去风暴湾!”
他就知道,这趟接应任务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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