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凉风习习,秋末初冬,天气乍寒。王元雅裹着厚厚的衣服,站在路边大声呼喊着,“都抓紧点时间,一定要在明天辰时前抵达,赵总兵麾下兵力不足,急需帮手。”
“哎,巡抚大人,咱们组织起来的,大都是青壮衙役和卫所兵,去了未必能帮上什么大忙啊。”
“别废话,去了就一定有用,哪怕让赵总兵的人多休息半个时辰,那也是好的。据城外传来的消息,鞑子现在已经快成疯狗了,要不是天黑,他们估计还不会退下去。如今赵总兵麾下已经折损近半,可抗不了多久了,至于朝廷的援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王元雅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双浑浊的目光无奈的看向远方。自履任以来,从未感受过这种压力,鞑子来袭,却发现自己以前读的圣贤书一点用都没有,真正能依靠的还是赵率教这些粗鄙武夫。这一刻,王元雅心中少了许多轻视之心,如果这一仗能活下来,一定跟赵率教把酒言欢,做一对好朋友。
忽然,视野内出现一片火光,那火光越来越广,最后映红了半边天。随着大火,还有糟乱的喝骂声以及惨叫声。
王元雅惊了,急忙对旁边的县丞问道:“怎么回事儿?”
县丞余成也是一脸迷茫,不过很快就有卫兵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不好了,王巡抚.....有人偷袭了城门守卫,打开了南门,眼下鞑子已经进城了。鞑子越来越多,兄弟们挡不住了,巡抚大人,趁着北门还在,你赶快撤吧......”
“什么?”王元雅顿时就懵了,怎么会这样?赵率教那里没有垮掉,遵化却先被人攻破了。王元雅浑身爬上一股无力感,同时还有着深深的不甘与愤怒。
“撤,往哪儿撤?再往西就是我大明京师,你让本官撤,遵化怎么办?城外的赵将军怎么办?”王元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狠劲,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守卫手里的刀,随后看向余成,“余县丞,组织所有人手,根本官去南城,今日要么把鞑子赶出去,要么本官死在这,鞑子想要遵化城,得踏着本官的尸体过去。”
王元雅突然冒出来的血性,感染了许多人。余成与许多士绅,自觉地组织起来,他们来到街头小巷,抵挡着后金兵马的进攻。
可这一刻,他们的血勇之气,注定是徒劳的。
烈火与鲜血,覆盖了整座遵化城,至辰时,后金兵马占领整个遵化,巡抚王元雅连同十几名官员士绅,战死在街头。
遵化城陷落,让赵率教的后背留给了后金兵马。后金贝勒岳讬仅仅休整半个时辰,便从遵化城方向扑向赵率教背部。如今赵率教三面迎敌,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去三屯营,与朱国彦合兵一处,进而突围。
可谁也没想到,老天爷开玩笑一般,竟然断绝了赵率教的最后希望。
遵化城落入后金之手,这就意味着三屯营以及抚宁等地与京师的联系被阻断,成为了孤军。朱国彦可没想过要死在三屯营,他见后金各路兵马都忙着围攻赵率教,竟然偷偷打开三屯营大门,向西北方向逃窜,随之,后金兵马进入三屯营。
如此一来,赵率教被后金兵马彻底围了起来。
皇太极知晓赵率教的大名,赵率教可是辽东猛将,皇太极有意杀赵率教立威,于是下令合围赵率教。
至此,赵率教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夜色降临,星辰满布,营中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赵率教靠在一颗残破的柳树旁,衣服破烂,胡子拉碴,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到了何处,满头长发如同狂风吹过的乱草。
“呵呵,没想到了我赵率教竟然会死在这里......”
仰望星辰,赵率教心有不甘。王元雅丢了遵化城,可这个文人,到死还是战到了最后,可是那个朱国彦,竟然弃守三屯营。如果不是三屯营这么轻松落入鞑子之手,何至于一点生路都看不到?
风,冷如钢刀。
一阵脚步声传来,赵率教猛的回过头,嘴角荡起一丝苦涩。
“是你!”
李万庆坐在旁边,解下后背的强弓,放到腿弯处,喘了几口粗气,他苦笑道:“赵总兵,还记得孙督师的话么?去抚宁吧,眼下鞑子防着咱们去京师,大部分兵力都在西边,我们还有机会向抚宁方向突围。”
“去抚宁?那袁督师......”
“赵总兵,你糊涂啊,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相信,只要袁督师知晓这里的情况,也能理解的!”
李万庆眯着眼睛,语气中夹着一丝不屑。那个所谓的袁督师,真的很让人失望啊,女真人扣关,竟然想着让赵率教把鞑子拖在遵化城。袁督师啊袁督师,总想着怎样怎样,可人家鞑子未必按你的想法来啊。
这次,要不是鞑子一心要全歼赵率教,估计早就挥兵入京畿腹地抢劫了。
明末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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