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七头一回给爹娘扫墓，所以一切郑重其事。上香酒酒，烧了纸钱，坟前哽咽追忆。

“丙寅年冬，儿别亲至丽城庄，欢喜候归渡良辰。二十二日，双亲不至，音信亦无，心忧不眠，纵马官道盼相迎。

途闻凶音，丹寇入侵，十一军前失守，子夜万寇临城，城无兵，吾父世安领仆不足百数守城死于乱刃，母悬梁殉夫。

儿疑梦非实，纵马前往，遥见双亲悬挂于城，风雪中如枯叶飘摇，肝肠寸断！恨不能以身替之！

吾父壮哉！吾母壮哉！吾心悲哉！父身殉国，慈母殉夫，我心殉道，不杀仇敌难报亲恩，不灭丹寇无以雪恨？

停棺寄椁去，一别三载，不孝女陆沅芷携酒归来与双亲共醉，天人两相隔成陌路，留恨无穷，唯愿梦中长相见！

若有来生，儿还做双亲爱女，长相伴不留恨！愿双亲仙路平坦，从此无忧虑，儿亦心宽……”

听得众人不无悲怮！陆氏兄弟痛哭一场。

一番生死两茫茫，别后无处话凄凉后，洒泪挥别回去。

陆小七心头悲戚难以挥散，想四处走走。程灏渊自告奋勇陪她打马游山。

陆氏兄弟和程嘉、洛子瑾先行回去。

两人任由马儿随意走。

默然了好一会，程灏渊忽然道：“小七，‘天人两相隔，从此陌路，留恨无穷，唯愿梦中长相见。’这种感受我也曾有过，我花了三年时间走出来。

还是你亲自鼓励我走出来的，所以，你也放下吧！我娘虽然不能像你爹娘一样给我一切我想要的。但她也是拼了命地给我她能给的，为我还被毒哑了。

你爹是为国你娘是殉夫，他们都死得其所！你不必自责没留在滇西与他们共进退。这不是你的错！我娘的死，才是我的错，她是为了保护嘉宜而死的……”

他眸色沉沉看向她，哑声道：“而嘉宜却是无辜卷入我与程混希的斗争而死的。是我低估了人性的丑恶！总以为他们好歹会念着一点兄弟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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