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去开始,金树就什么都肯做,只要千妈妈肯捧她,再低贱的事情也肯做。就比如脱衣舞,虽然大梁风气开放,但是敢这么做的女子,毕竟是少之又少,哪怕是窑姐儿,也是有放不开的。
金树不一样,连段十一都评价过,说脸和命都同时不要,放手一搏的女人,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怕的。
被辜负的勤劳少女,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情,被卖到青楼,受尽屈辱只想往上爬,有机会再见一面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夫君是长安的富商啊,体面气派的人,若不是花魁,怎入得他的眼?
眠花楼里万紫千红,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终于爬了上来,终于再次看见他。他比以前多了贵气,眉目之间尽是意气风发,好看的眼眸在对上她的双眼的时候变得震惊,也许还有愤怒,更多的是疼痛。
然后呢?
然后他心绪波澜,亟不可待地想迎她回去,补偿她这些年来失去的东西,想重新对她好。
但是她失去的东西,还补偿得回来吗?他美眷在侧,妻儿皆全。原来的期待,在终于看见的时候统统化作了怨恨,她允了他的赎身之举,却在唇上涂了最毒的药,要在他来的那一晚,报这多年辜负之仇。
然而,回家拿银票的人没有按时回来,她等来的,是来自他的妻子的一碗毒药。
金树死的时候大概是不甘心的,她没能报了自己的仇。
陈元徽在回家拿银票的时候,说了将要迎娶金树之言。赵氏听完,看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三个姨娘,二话没说劝陈元徽天晚不必出门,她派人去赎人。
心里有愧,陈元徽没有拒绝,就在她的院子里睡下,哪知睡前被灌了一碗迷药。这一睡,醒来的时候,金树已死,自己的儿子已经在了天牢。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天,陈元徽都没有出现。
而现在,他终于出现了,却是在这东南山的坟前。
“我是不是个混蛋?”陈元徽轻轻笑着,望着墓碑上金树的名字,声音沙哑:“我这一生负了很多好女人,湘绮杀了金树,我却亲手杀了湘绮。”
小草浑身一阵,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杀了陈夫人?”
想想又觉得更奇怪的是:“金树是陈夫人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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