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风,凉透了薄衣。
玄帝拢住衣角,踽踽独行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上,背后是抽噎了几百年的冷涧关山。
他望了望暗色的霜天,又投目在旷远的大地上,上下相交合为穹庐,无情吞噬去被遗忘的旧物。
他走过坍圮城墙,绕开疏疏篱落,行走在云深镇的巷陌间,手指划过斑驳的砖瓦,心海泛起旧忆,多少年的旅思如残雪消尽,终于心安故里。但油然而生的,是人走茶凉楼又空的悲怆之色。
他们不是迁徙,而是死亡。他们不是主动,而是被动。鲜活的生命,一瞬间化作了白骨,横陈到处,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玄帝轻叹:“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变迁人事,无得杏花香艳,这种悲情比末路的君主更加怅然。
他提步上了问道山,书院萧散风中,破败不堪,华表广场上石像耸立依旧,但勾起了他莫名的羞赧。
他神目一闪,身躯一颤,竟望见了一道立于广场边缘的倩影,这里见到他人,实在不可思议。再当他精神力透出,瞳孔中的讶然之色放大了十倍,这女子居然是羡漓女帝,他的妻子!
羡漓女帝一袭白衣,对空凭吊,感知到神息波动,也回过身来,对视玄帝,那种深谙于心的感觉踊跃出来,令她美瞳异色纷纷,神采大放,胸脯起伏不定,许久后才问出:“是你吗?”
玄帝笑了笑,透出无比的爱意:“君子之行以圣相期。是我,那个圣相期回来了。”一句相认的话,却如同打开窖藏的岁月,放出万千风月情浓,旖旎了时序。
羡漓女帝眼中梨花打转,刹那间回到了曾经的锦瑟流年,桐花初开,木樨姣姣,争渡藕花深处。她又破涕盈盈一笑,红唇软语带着嗔意:“你消失了这么久,都记不得自家小娘子了吧?”
她是天命十四境的女帝,画祖简兮苒的关门弟子,诸天始祖下第一梯队的强者,但在爱人面前,也不过是小女人姿态。
玄帝讪讪一笑,快步上前将她搂住,“苦了你了。今日以后,我不会再不辞而别。这天下,有得我们一席之地。”这幅绮光艳艳的春景,幸好堇荼不在,不然实在有说不出的意味。
羡漓女帝却不那么乐观,只说道:“空劫不日会湮灭六道,我们归来了也各有使命,能相处一日便不负天作人美了。”她知道,画祖和儒祖有计划欲行,她应该辅之左右,为天下打出一个生面来,儿女情长反而浅薄了。
玄帝点点头,又要说些什么,却见一道道神华大波传来,居然骚动了许多光年之外的寰宇大陆,造成一阵阵颠簸。
两人立即投目神视极远处,是圣槐序与堇荼正式对决,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玄帝嗟呀不已:“该来的,总归是来了。”这次归来,他发现自己一直在为这个时代的新人慨叹,与过去的性格有不小的出入。这是历史在进步所致,新人替旧人,他这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了。
星空战场中,圣槐序企图以《阿修罗幽墟经》牵动堇荼神力,这与控制三位师兄姐的做法如出一辙,但以失败告终。原本是炼作神偶的极好埋伏,但对于三大神域共成识海、五大道法登堂入室的堇荼来说,确实是鸡肋的技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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