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婶是个热心人,常年跟富恒店走动,见多了异乡人,胆子也大,就算对方没有礼物,她也会点头的。这突如其来的冰天雪地,她可不想小伙子就站在当街。只不过她没想到,自己刚一答应,空荡荡的街上就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十个玄衣人。
有的肩扛着长长的毛竹,有的背负着硕大的棕红色木鞘,双肩不见动弹,脚下都如行云流水般快捷,自己也就打了个愣的工夫,人便鱼贯走进了她家的院子,各自席地而坐,将不大的院子坐得满满的,可却一点儿声息也无。
庞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直到看到那小伙子憨憨的笑容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他说:“多谢大娘,快回屋歇着吧,就当我们不在。”
庞婶连连点头,饶是她算村中见多识广的妇人了,但也说不出甚么,朝那小伙子摆了两下手,自己也不知是何意,便急忙走回一明两暗的屋中,将堂屋门关好,想了一下又插上了门闩。又急忙走进闺女小娟所在的侧屋,孩子早已起身穿好了衣裳,本来正在屋中打扫,这是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母亲,不知道发生了甚么。
庞婶也顾不上多说,将两个口袋放在床上打开,见是小米、白面和整整一吊一千枚铜钱,母女俩是又惊又喜,相视而笑,便似往年除夕黄昏,母女俩兑付完全部的赊欠,将家中存钱的小抽屉敞开,看到里头尚有几枚铜钱,这一年又有余钱时的喜悦。
庞婶高兴了一阵,定了定神,打起手势让小娟去烧水。多年的艰苦岁月,让她养成了一个习惯,高兴不能过度不能太久,否则容易乐极生悲。而自己现在因了拿别人的东西而高兴,更要为别人做些甚么。
孩子烧好水,她先给孩子晾上了一碗,然后就兑到大壶里,提到院子里去。只见满院子的玄衣人跟适才一样,静悄悄地坐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的,连四处张望的都没有。庞婶把大水壶放在台阶上,朝适才敲门的小伙子举手示意以后,便又回屋关上了房门,这一次,她都忘了栓门。
娘俩在屋里忙了会儿针线,耳边依稀传来了一阵乐声,娘俩也不太会听,接着还听到有人唱起歌来,庞婶侧耳细听,有些话听到声音也不懂唱的是甚么,听得倒是一清二楚:
“……
在涅贵不淄,
暧暧内含光。
柔弱生之徒,
老氏诫刚强。
硁硁鄙夫介,
悠悠故难量。
慎言节饮食,
知足胜不祥。
行之苟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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