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明挑眉,眼里冷光一闪,“云伯,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云伯方才也是担心薇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语气有些生硬,这会儿一听主子质问,双腿发软就跪了下来。
“公子,您…”
“这女子到底是谁,让你不顾泄密,私自放她进后院,甚至百般维护?”公治明手指轻轻敲了桌面儿,窗外的阳光穿过窗棱照在他手背上,越发显得那只手瘦削苍白。
云伯看得心里一痛,这双手原本握着马鞭,握着长刀,握着弓箭,何等有力。可是只不过两月就变成这般模样?哪怕他万般不愿,这一刻也开始担心主子是否能坚持到影卫带来圣手魔医的那一日。
血脉,公治家的血脉,一定要留下。哪怕主子知道真相后会厌弃他,甚至赔上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公子,这丁姑娘同老奴并没有什么旁的牵扯。实在是因为…嗯,她正怀了身孕,老奴担心公子方才不小心伤了她,传扬出去,这个…有碍公子的名声。”
“她有身孕?”公治明手指一顿,心下微微有些后悔。作为主子对着奴仆发作一通,算不得什么大事,但堂堂男儿为难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甚至差点儿害她小产就实在不该了。
云伯偷偷扫了主子一眼,心里琢磨了一下又道,“是啊,公子。这丁姑娘已经怀孕快四个月了,为人又和气善良,手艺也好,老奴才对她多有照料。今日香香不在,老奴一时忙不过来就让她进来送食盒,不想却惹得公子恼怒。”
“丁姑娘?身孕?”公治明终于发现古怪之处,问道,“她既然是位姑娘,怎么还怀了身孕?”
好似这般怀疑就能洗脱自己心里淡淡的愧悔一般,公治明冷笑,“一个女子,不守妇道,失了贞洁,即便手艺再好,也是德行有亏。我身边不留这样的人,工钱从厚,撵出去!”
云伯听得主子一口一个撵出去,急得恨不能把青石地砖抠出一个窟窿来。偏偏他还不能说真话,难道要说,公子啊,害得人家姑娘未嫁就大了肚子就是你?
他急得脑门儿出了一层冷汗,伸手抹了一把,到底低声劝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丁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本来二八年纪,正要找户好人家定亲,可是不知道什么人使了手段,夜里偷偷害了这姑娘的清白,他们一家人谁也没察觉。等知道的时候,这姑娘都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村里人本来就眼红她家的铺子生意好,闹着要烧死这姑娘。
许是这姑娘命不该绝,据说有山神奶奶庇佑,平地起旱雷劈了村西的山神庙,村里人害怕这才放了这姑娘。但流言蜚语也是不少,这姑娘日子不好过。老奴瞧着她做吃食手艺好,人品也好,这才擅自做主把她招到院子里来做吃食。一来也是想给您换换口味,二来也是积德行善…”
公治明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心里愧意又深了三分。原本伤了一个有孕女子就有失道义,没想到这女子还如此可怜…
云伯一直盯着主子脸色,见此赶紧转了话茬儿,“老奴不该自作主张让她进内院来,都是老奴的错。不过,公子,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姑娘如今在村里是人人喊打,家里人也指望她在咱们院子赚些工钱,若是真把她撵出去了,怕是就活不成了。公子一向心善,不如让她留下吧。公子若是还恼着,老奴喊她来给公子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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