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旁的院子里,云伯正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额头贴地,久久不肯起身。
公治明半依在床上,蜡烛的光亮映着他的身影照在窗棱上,暗沉又尖利。即便瞎子怕是也能看出,他此时心里是何等的恼怒。
这一日里所发生之事,就是世间最好的说书先生,怕是也讲不出期间的跌宕起伏,苦辣酸甜。他在劫难突降的时候夺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如今他几乎注定要成为一个半残之身,居然又惊闻自己当了爹。而这个事实尚且没有被消化,忠心耿耿的老仆又说自己孙女差点儿害死他的孩儿和女人。
这一刻,他很怀念征战沙场的时日,跳上心爱的战马,挥起雪亮的朴刀,任凭心里再多苦闷,再多不甘,再多恼恨都用敌人的鲜血洗刷干净。
可惜…
“风九,那院子里怎么样?”
隐在角落的风九没想到主子开口就问到自己头上,惊愕之后赶紧应道,“丁姑娘在喝鸡汤,方才已是喂过小主子奶水了。小主子特别有力气,吃饱了还不肯撒口,还是丁婶子硬把他揪了下来。小主子还哭了两声,声音特别亮!”
风九到底年纪小,平日机灵是机灵,但一来平日丁薇待他如弟弟般亲厚,二来也真是为主子有后欢喜,说起话来就没了顾忌。完全不知,他这般说就是在透露方才看了丁薇喂奶的事实。
公治明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坦。
云伯却是人老成精,通透之极,微微抬头岔开话头儿道,“少爷,以老奴愚见,小少爷的身世还是不能明言。如今只有少爷和老奴,山一,风九,我们四人知道实情,另外还有云影贴身保护小少爷和丁姑娘。万一当日假死之事被发觉,必定免不得一番辛苦。小少爷留在丁家,自是比跟着我们更安全。况且丁姑娘是个知礼聪慧的,绝对不会耽误了小少爷的教导。”
“梆,梆,”公治明细长的手指又在身前的小几上轻轻敲打起来,一声一声就像他心里的鼓声隆隆,最后到底化成了一声叹息。
“传信出去,加紧寻找圣手魔医。半年后若是再无消息,就调一半人手匿迹西京,时刻监察朝中动向。沧州葫葫芦谷计划,传信林一即刻开启,金银随取,定要攻难守易,安全无虞。”
“是,少爷。”云伯磕头听命,心里酸涩又欣喜。即便这大半年来身体日渐衰弱,少爷也从未放弃寻找圣手魔医,未曾放弃复仇和重战疆场,但如今却因为小少爷的降生开始抽调人手,安排退路和自保…
公治明微微眯起眼睛,喝了半碗温茶,心里盘算着没有遗漏,这才放下茶碗,淡淡道,“暗卫分那边院子一半,另外,不必要的人手都送走。下去吧!”
云伯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他明白少爷口中的不必要之人就包括他那个狠毒不成器的孙女,于是又重重磕了头,末了起身退了出去。
风九眼珠儿转了转,赶紧也隐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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